冷,是因为她的心几乎要死了。
她闭上眼,想要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一下,可谢玉楼的话却仿佛魔咒,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回响――
“你以为他为什么跟着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长冥山?”
“你以为……”
“你以为――”
一句一句的“你以为”,仿佛冰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洛雅的心上。
她以为,谢清霜跟着她是因为爱她。
她想到了之前的种种,他的付出和他所做的牺牲,以及那次让她每每想起都心胆皆碎的决裂。
她以为,谢清霜来长冥山是为了救她。
她分明还记得那次在蒋云意的船上他为她流了多少血,那种不要命的疯狂的爱恋,曾让她又惧又怕。
可现在谢玉楼告诉她,谢清霜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她可以不必再害怕了……
洛雅分不清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感到胸腔里又闷又难受,像是心被人扭成了一团,而且那人还在不停的挤压,揉按。
她恐惧,害怕,甚至担心自己的心会碎掉。
而在她又恐惧又难过的时候,她竟然感觉到在她身体里的血情虫动了!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谢玉楼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悠悠响起。
洛雅稍微分了分心,努力忽视着自己身体里的躁动。
而这时,她看到谢玉楼再次拿起了那把匕首,那把染着她和谢清霜的血的匕首。
“对不起,我说的话太多了,耽搁了不少时辰。”谢玉楼毫无诚意的对她道着歉,慢慢将匕首移到了洛雅的颈部动脉处,“你放心,我的手法很好的,这一刀下去你几乎感觉不到痛,但你可能不会马上死。呐……我能保证你不痛,却不能保证你不怕,你要是提前死了,就是被自己吓死的,以后可不要来找我呀……”
他喃喃自语,语气颇有些天真。
可他的眼神却是兴奋的、疯狂的、嗜血的。
似乎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他的人才会有些生气。
看着这样的他,洛雅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一定要她死。
虽然她想不明白对他们兄弟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她还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困扰。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谢玉楼心情很好的哼唱着,一边儿唱一边儿悠悠的说:“小姐姐,我要送你上路啦……”
知道自己逃不掉,洛雅索性闭上了眼睛。
但她并没有等到匕首划破肌肤的冰凉感,反而听见一道自己极为熟悉的声音说――
“对不起啦小弟弟,要上路的人是你。”
洛雅立刻睁开眼睛――
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很暗,周围的墙壁上还燃烧着长明的灯烛,所以她一眼就看清了说话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已经脏的让人看不出颜色的长袍,手持利剑稳稳的站在她身前,而他利剑所指的对象,赫然就是谢玉楼!
他看着谢玉楼,温暖的琥珀色眼眸变成深浓的棕褐色,那种介于黑暗与光明中的颜色让他的面容看着十分冷酷。
他竟然是双无叶!
洛雅张开口,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她看着双无叶,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这么需要人安慰过。
“好啦,快擦擦脸,我的身后还有其他人呢,哭成这花猫样多难看。”
听到她隐忍的抽泣声,双无叶从谢玉楼那里分了一些注意力到洛雅这边,紧绷的容颜褪去让她觉得陌生的冷酷,带上了点点无奈和宠溺。
洛雅闻言看向他身后,没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身后的人有白非白……他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白非白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然后是李长生……哦,这只弱鸡来到长冥山竟然没有死,真是奇迹!
还有那个……黑漆漆的?
洛雅仔仔细细看过去,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一双黑洞般没有情绪的眼睛,一张干枯苍白却清秀的脸――竟然是血牙?!
在经历过谢玉楼这一番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对什么事情感到惊讶了,但谁能告诉她,血牙怎么会和双无叶在一起?而且以他们俩的仇怨竟然没有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