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拉过来。
豆婶在在灶上忙活着,冷菜热碟依次摆好,只等着客人上门来了便端酒上菜。
玉娘也没闲着,一曲春晓吟应景贴情,琴音自在悠闲,只待客人叩门共赏春夜。
最清闲的便是阿木,一边听着玉娘的琴音,一边坐在墙头,晃着双腿看河水东去。
她本想给豆婶搭把手,可豆婶自从看到阿木在院里教人打拳,一拳便将锅口大的石头砸个粉碎便觉的她是个大本事,那里还用让她做这些活儿,后来知道阿木替她家姑娘把以后的事儿都给谋划好了,更是感激,只把阿木当她家小姐一样对待,连换下的衣裳都不让阿木动手。
等客人上了门,豆婶进屋伺候,徐大海拉着小厮在灶房旁边的屋子里吃饭,阿木便将墙角的灯笼点上,又大又红的灯笼高高挑起,照着院墙一片喜庆。
东园不缺客人,才貌双全,清冷而不自傲的玉娘更是不缺客人,打这一日起,梅苑夜夜灯笼高挑,徐大海搂着银粒铜板,笑得额头的疤凑成了一团。
没想到歇了一个月的玉娘人气不但没落,反而还身价倍涨,想要见玉娘的人,都要偷偷塞钱给他这个门房帮忙插队,这还不到半个月,瞧瞧,他都赚了多少了,快三两啦!而且,都是他自己的!
头天孙老爷上门赏他的一个小银粒儿,足足有三钱,他揣怀里捂了一宿,第二天还是咬牙拿了出来,当着阿木的面,打算交给玉娘,玉娘却说,客人打赏那就是给他的,不用交上来。
他当时偷偷看了眼一旁的阿木,见她不说话,心里一阵狂喜,这就是他的了!而且这院里只他一个男人,所有打赏也只能他一个人拿,一天就三钱,十天,一个月,一年,个老娘哎,算不过来了,得让他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算了一天的徐大海自这天起不用阿木盯着,就屋里屋外的一通忙活,恨不得连房顶都给抹一遍。
豆婶瞧了,直犯嘀咕,“这孩子刚好几天,怎么又魔怔了。”
豆婶是真心软,处了小半个月,就将徐大海当自己人了。
阿木冷哼一声,看了眼玉娘道,“没想到他还是个爱财的,这样也好,以后就是没有别人,他也会好好给你干。”
玉娘也掩着嘴笑,看徐大海也没之前那么反感了。
倒是徐小江又上了门,求玉娘也让他进院做差事。
徐大海是膀爷的远方表弟,徐小江却跟他八杆子打不着,便也没客气,让人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完了还不忘警告徐大海,日后好好跟着玉娘子和阿木干,离他堂哥远着些,要是再让他看见他跟他堂哥混一起,他见一次打一次。
徐大海倒是听话,没敢去找他堂哥,倒是徐大江见徐大海在梅苑正经干起了活儿,将自己那一身破烂换了不说,还跟人说明年要将自家塌了半边的屋子修起来。
他听了满心不是滋味,他那堂弟什么都不如他,如今竟也浪子回头,往家里带钱了。不光如此,他还给他老娘拎了二斤猪油,给他妹子带了半斤糖。他再看看自己,头回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第二天,他就将徐大海拦在了巷子里,又是赔礼又是央求,徐大海被他缠的不过,便道你要是让膀爷松了口,梅苑的人松了口,他自不会拦着他进梅苑。
徐小江又拖着徐大海,拎着果子点心上门找膀爷,又是发誓,又是磕头,最后总算得了膀爷点头。
玉娘有些犹豫,这俩人,徐大海还好,那就是个没脑子的,可徐小江听说是个心狠手辣有心机的,留下他只怕自己指使不动不说,说不得还能被他给害了。
阿木在一旁也不说话。
徐小江一看这事儿要黄,忙跪地磕头,“我知道娘子看不上我,人人骂,可我徐小江今天发誓,我不为别人,就为了我家老娘还有我妹子,也得好好跟着我堂弟干活,我娘不说了,我妹子已经十九,她那样,以后也嫁不出去,我就养她一辈子,我求娘子,看在我妹子的面上,留下我,我也不要工钱,只凭客人赏,我要是再混,没钱领回家,就让我们一家三口饿死在床上。”
徐小江爹死的早,他娘腿脚不好,家里还有个痴傻的妹子,徐小江从七岁上起便要扛起家。可他到底年纪小,没处挣钱,只得在外头偷钱抢东西,年纪大些了,想正经找份活儿干,可谁家也不愿用他,就一直这么在街上混着。
玉娘有些拿不定,让他们退了出去,留下阿木商量。
玉娘的顾忌阿木明白,可她看了半个月,这院里豆婶虽忠心,做事也麻利,可就是心太软,又是个嘴笨的,只能在后头帮帮忙。
徐大海干活是把好手,就是太笨,不会用脑子,别人站街上吆喝,他吆喝,直把清雅的梅苑吆喝成了大杂院儿。被阿木训斥之后,不敢吆喝了,却又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只抄着袖子站门口,直等客人走到他跟前才敢小声招呼,吓得客人也不敢大声。
阿木在墙头看了几日,恨不得夜夜下去揍他一顿,亏得他还有脸说自己得了客人的赏。
玉娘听完阿木抱怨,说最后,牙都咬了起来,不由得失笑,“这么说,你是想留下这徐小江?”
阿木一摊手,“至少比那个强些,这个是个有心眼的,嘴巴又能说会道,日后,就让他站在外头招揽客人,不进来惹你的烦便是。”
“可这俩人在一起,我怕”玉娘还是有顾忌。
“姐姐别担心,这还不是有我呢吗,趁着我还在,给你挑几个能用上手的,就是我走了,这院里也能妥妥当当的。”
一说要走,玉娘就有些难过,跟阿木处的越久,越舍不得,可她也说不出让她留下的话来。
最终,玉娘还是留下了徐小江,也像阿木说的,徐小江很会看人脸色,说话也比徐大海高明的多,既能捧着客人,还不贬低玉娘,在加上他长像端正,穿上他自己从估衣铺子里买来的长衫,这通身可不是徐大海那副寒碜样儿能比的。他这头给玉娘招揽了不少新客不说,自己也得了不少的赏钱,远不是徐大海那三瓜俩枣能比的。
徐大海则又回到了豆婶旁边,给豆婶打下手,因着赏钱没了,玉娘便给开了五两银子的月钱,喜的他又要跪下磕头。
他这五两可是实打实的五两,不是这月有下月没,他一点不眼红他堂哥,一来他那钱今天多明天少,赚得不踏实。二来,他哥那活,他干了半月,只累得他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一个字,墙上的人一脚就踹过来了。
他一点都不羡慕,他觉得他如今守着灶台,跑跑腿,挺好。
阿木也觉得挺好,这小院总算有个正经模样了,自己也该出门办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