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是如意的妹妹,都是庾瑛的陪嫁丫鬟。
原来桓涛因为常年服散,身上多处溃烂,常年疼痛,每到服散发狂便虐打几个贴身丫鬟。
因为庾瑛阻止,所以他便连庾瑛一起殴打,狂劲过后又逼迫庾瑛隐忍,以免毁了他“一代贤士”的英名。
庾瑛一次次隐忍,吉祥终于看不下去,打算回邾城将小姐的委屈诉说给老爷和夫人,还没有登上船便遭桓涛杀害。
谁知道这看起来洁白无瑕的白牡丹在这“一代名流”的玉园里,受过多少拳打脚踢。
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这世界生来便是如此?
裴沂风又想起了子夜。
“你是用什么害死的小侯爷?”秦大师厉声问道。
“我是……我是……”
“我现在就把你和你的小姐一起送回老家!”桓县侯听见一个低贱婢女不仅杀了他儿子还在这诋毁死者,不将她碎尸万段难消狂怒。
梁月再次急拦其人。
“侯爷请住手,在下怀疑此事有蹊跷。桓侯爷,诸位大人,其实,桓公子脚底的针眼太小太浅,不足以致命。”
“那个针眼有三寸深,足以打通涌泉穴,你怎么能说太浅呢?”秦大师满脸疑惑。
“实不相瞒,徒弟昨日跟着师父初次查看遗体时便发现了桓公子脚底涌泉穴上的针眼,但是因为桓公子常年裸足行走发散,脚底多生胼胝,那个针眼又相当小,所以很难发现,再加上诸位大人不谙江湖中人惯用的手段,没有怀疑到有人会通过涌泉穴作祟,所以那个针眼便逃过了大家的眼睛。小生判断,有人故意在死者身上行此一举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嫁祸他人,于是便心生一计,将计就计。”
梁月突然从手中亮出一根银针,引起一阵喧哗。
“在下用银针又在原来的针眼处扎进了两寸……”
梁月一语未了,桓县侯已经把怒目转向了他,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擅自毁伤我儿遗体。
裴沂风、秦大师看见桓县侯要发火,着实捏了一把汗,忙一唱一和。
这的确稍稍对亡者不敬,不过这都是为了还亡者一个公道,多亏了这一招让大家看见了凶手的意图,这不,凶手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秦大师忙转又向如意,“快说,你是如何害死小侯爷的?”
如意咬牙闭眼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迟迟不肯开口,思量了良久才决定交代。
“桓相公素常行散有一个习惯,就是临睡前必到冰窖呆上片刻。那日,奴婢用易容术乔装成小姐的模样,故意在冰窖里和一个男子暗合——正好被桓相公看见,他因为常年服散,身上多处疼痛,已经半年多没有和小姐行过房事了,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得不到小姐的身体而让别人得到,哈哈哈,他气急攻心,没走出几步便死了,哈哈哈——”
桓县侯夺起左卫的长枪直向如意刺去,梁月忙继续追问。
“那金针呢?可是你所为?你又怎么会用金针来掩盖?”
“那是奴婢听小侯爷说过,对,小侯爷平素最喜欢那些江湖术数。”
“金针现在在哪里?”
“金针,哈哈。”
如意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嘴角流出一丝血。
金针,金针,裴沂风身子一个踉跄。
她吞进肚子里了!!
梁月还没来得及将问题重复一遍,眨眼间如意被扎穿几个血洞。
“贱奴!贱奴!贱奴!”桓县侯歇斯底里地喊着。
庾瑛惨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儿子的凶手被惩治了,桓县侯终于卧床不起。
……
……
被扣留在桓府的人一个个被放了出来。
那个道士为什么会怀疑庾瑛?
如意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怎么会易容术呢?
使用金针转移视线是一个丫鬟能想到、做到的吗?
这些疑点还未被解答,桓县侯就对如意痛下杀手了。
桓府中人该走的都走了,梁月、裴沂风和秦大师还留在桓府。
直等到午时,才走过来一个亲卫。
“侯爷没忘记几位,侯爷说,如果你们师兄妹愿意留在桓府,领一个武卫将军的职总是很容易的。”
梁月和裴沂风对这个武卫将军是什么不甚清楚,只知道听着名字挺威武的,秦大师可是清楚,忙拜谢不及,“多谢侯爷厚爱,能还小侯爷一个公道是徒儿们应该做的事,徒儿们还不拜谢侯爷恩典?”
这两日功夫,秦大师的“徒儿”都喊得这么溜了,真是把戏演全套了。
“多谢侯爷,不过我们——师兄妹还没来得及传承师父的衣钵,这武卫将军一职恐怕是受不起了。”
看起来亲卫只是来问一下两人去留的意思,听梁月这样回答,他也不再多说,又客气几句便走开了。
那人前脚刚走这边秦大师就拿起了师父的范,“哎呀小子,你识不识抬举?武卫将军可是五品官位,刚才那个是桓都尉,他才是五品,你啊你天上砸下来的好事你小子都不知道接!”
“这个桓县侯是不是因为儿子的死受的打击太大了?他随口就能给人一个五品大员当当?”
“桓侯祖上是开国县侯,官居二品。他可是三品县侯加散骑常侍,别说谋一个五品官,就是杀一个四品的官他也——”
“不过大师父你忘了刚离开的那些郎中、道士了?桓府的武卫将军这碗饭是好吃的?”
裴沂风厉声道。
“正是因为桓府不是好惹的,你们才不能这样轻轻松松拒绝了他的恩典。”秦大师低声警告。
这个秦大师真是吓破了胆。
既然无意留在这,那就去辞行吧。
裴、梁二人却呆呆地坐了下来。
“你还想继续查吗?”裴沂风道。
“你呢?”
“我不知道。”
“我想去找一个人。”
“谁?”
“护心丸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