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与杜宇在阁楼上的这一番交谈,不知不觉已是将夜时分。杜宇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要与武维义告辞,武维义送公主下楼后又一路恭送至官邸门口。公主回过头去向武维义辞行:
“武先生请好生歇息,本宫这便先告辞了。”
武维义低下头,向公主作了一揖后,目送公主车撵驶离后便进了自己的住处整顿收拾去了。
此后的几日,武维义受公主之邀便又在郫城之内开府授课,传授一些数哲之理。由于武维义所传授的皆是百工之人能用得着的学问,因此霎时间,武维义的住所又俨然成了一个百工匠师集会之所。其中也不乏有些身怀惊世绝技之人前来投奔游学,所谓教学相长。武维义也是不耻下问,竟从这些匠师百工手里,学得了不少土建、机关、偃甲之术。
而杜宇在每日忙碌完了锦织坊的工作之后都会来到武维义所开设的学府,前来听学闻道。这对于她而言,俨然已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暂时忘却苦恼的一种方式了。
一日课间,正当武维义与公主等人在府邸庭院内闲聊。突然从大门口闯入一人,口中大声喊道:
“宇妹!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回过头往门口望去,原来那闯入官邸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马氐的柯迩震西。只见他蛮劲十足,右手提着一个大汉,竟是毫不费力的将他举了进来。公主见状便立即向他询问道:
“柯迩大哥,究竟是有何事如此惊慌?”
柯迩震西慌慌张张的向杜宇回道:
“这几日本豪在你这郫城里实在是闲不住,便与其他族人自郫城飞驰出了十几里,沿着惊马河一路巡猎。却机缘巧合的遇见此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候在惊马河的渡口处。我知其中必是有些蹊跷,便与族人们蹲在一旁的草丛里暗中观察,之后果然见到从江河之上驶来一叶小船。待船靠上岸边,只见从屋蓬内走出来两名彪形大汉。此二人虽是头顶着帷帽,但本豪也一眼便识出此二人皆是巴人打扮。本豪便在想那巴人对蜀国素来不怀好意,而这接船之人又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因此我便与族人一同上前去想将此人给擒拿了下来。只可惜是让那两名巴人给走脱了,他们一见我等从暗处冲了上来,便立刻转身回去,紧接着便撑着船逃跑了。因此只擒到了这厮贼人。之后我们便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份物件。我当即拆开一看,原来这厮竟是奉了你那混账兄长之命,前往巴国......报丧!……”
“报丧?!”,杜宇和武维义异口同声的惊叫道:
“难道说......”
柯迩震西将那人重重的甩到了地上,又从他自己的胡服衣带之中掏出了一卷竹制的信简。杜宇急忙接过去,一把将竹简摊了开来。待杜宇只是观阅了一半,却见她已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托着信简的双手已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起来。刚一阅毕,只见杜宇一发狠劲,竟将信简一把给甩到地上。然后又见杜宇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捂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武维义不知是发生了何种情况,赶紧俯下身去安慰道:
“公主......究竟出了何事?......”
公主一边低着头,一边抽泣着回答道:
“父王......父王他真的驾鹤西去了......”
“啊?蜀王他?......”
武维义大惊,但是旋即一想,感觉事有蹊跷,又向柯迩震西问道:
“巴蜀素来不和,为何蜀王驾崩,却要往巴国报丧?反而倒是在这里,鱼凫城至此不过一日光景,竟然至今都还未收到消息?难道说是有意对这里秘不发丧?”
柯迩震西点头言道:
“武先生所料不错,巴蜀的确是有些世仇,至杜宇的父王十几年前将巴人打服,这才算是太平了十几年的光景。但杜疆那厮近来却是好像又有意要与巴国交好,不知是在做何盘算!巴、庸之人骁勇善战,而蜀国又是富甲一方。在这给巴人的信简当中,杜疆竟以国君之名,要将公主下嫁于刚继位不就的巴王——雅尔丹为后,只为谋求两家联手讨楚伐秦。哼!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武维义听罢,不禁的摇摇头,颇为感慨的喃喃自语道:
“这王子疆果然是个歹毒心思,将公主嫁于巴国,一方面可以此姻联巴蜀。另一方面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将郫城地界收入囊中。这手如意算盘真是打得真是......滴水不漏啊!”
柯迩震西原本便已是怒不可遏,听了武维义这番分析,更是暴跳如雷了起来,怒道:
“宇妹,武先生,我这就回白马氐,点齐人马兵发鱼凫城去讨要说法。我柯迩震西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与那杜疆拼他个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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