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开门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很快调整出他的招牌笑容,神色温柔得上下打量我。
“幼宜你在家啊”,他用手撑着门,我只得松开门把手,放弃与他较力这一愚蠢行为,“现在这是要出门?”
“没有,那个,我正想出去吃个饭……你下班挺早啊”,我挡在门口,嘻嘻哈哈地敷衍。鬼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下午的时候我让端正过来接你去局里,他说没人给他开门,你可能不在家。”
“是么……下午啊,我在家啊……我从早上回来就一直在睡觉,你知道昨晚我也没休息,所以睡得可能比较死,也没听见他敲门啊”,我边说边头脑风暴,试图编造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我总不能说,下午我在家,我开挂隐身了,我就是不想给他开门吧。
李魄嗯了一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他认可了我的解释,“你打算去吃饭是吧,正好我也没吃,要不一起?”
“别别别,我……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吃晚饭……”,李魄不容拒绝的邀请让我头大,只好满嘴跑火车的胡说。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招惹来的警察,只能靠自己这张笨嘴拙舌送走。
“昨天在我家吃咖喱饭,我还以为你很满意”,他打断了我的话,眼里全是揶揄的神色,“当时可不是一个人。”
“……”
最终,我还是无法拒绝李魄看似商量实则胁迫性的邀请。我拿上挎包,跟李魄下了楼,他那辆越野车就停在楼下,轮胎上满是类似泥土的污垢。我想坐到后排去,他却提前替我打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我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去。
“简单吃一口就行。要不这顿我请你吧,你早上请我吃馄饨了。”
“没事”,李魄的注意力并不在吃什么上,而是神情专注地倒车,小心避让着两旁行人。小区里陆续有下班的人回来,他们大多手里拎着青菜,神色匆匆。很多放学回家的学生边走边踢路边的石子,他们的外公外婆提着书包走在后面。
“赵幼宜,这是你的真名么?”他走走停停好一阵,才把车开出小区,右转汇入庞大的车流队伍中。“我今天查了全市常住人口中叫这个名字的人,同名的一共有三个,排除一个男性,其他两名女性一个四十三岁一个七岁,年龄和你并不相符。”
“或许你还有其他名字?”
“没有”,我缓缓摇头,同时疯狂思考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可惜大脑一片空白。这个男人,说好了信任我,背地里不还是偷偷查了我的资料。“可能你们系统有问题啊,我这二十多年一直就用这个名字……”我总不能谎称自己已经四十三岁,热衷保养,所以鹤发童颜;或者说自己是七岁那个,天生老成,生下来就会跑。
“是么,那还真有意思。你不是本市人?”
“对啊。我又没说我是本市的,外来打工妹,没问题吧。”我赶忙咬死这个答案。该死的李魄,他就不能提前问这个问题么?害我刚刚差点说漏嘴,被他绕进去。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表明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我心虚地看向窗外,街市上人流涌动,熙熙攘攘,像一餐肆意流动的盛宴。我的注意力被两旁打着啤酒广告的灯牌吸引,仔细一看,却发觉这正是离我们公寓不远烧烤店的灯牌——李魄开车带我绕了一圈,竟重新回到了出发地附近。
很快我就看见市公安局高悬的警徽,向我发出了诚挚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