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
这和井泽有什么关系。
“你把事情说清楚。”我用最后一丝理智压下自己的火气,给端王一个解释的机会。
端王也反应过来了,我的消息来源显然不是井泽。
可是这会儿他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抵赖的余地。
时间拨回魏瑶落水的时候。
等巡逻的侍卫把魏瑶从水里捞起来,人已经没气了。
大家知道出事儿了,也不敢怠慢,赶紧把魏瑶抬回了屋,再去匆匆禀告了端王。
端王回来不久,外头便来报井泽太子到了。
那时的端王面对已经香消玉殒的魏瑶,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都没来得及细思井泽是如何这么快知道出了事。
井泽开门见山,直言自己有一个手下,可以起死回生。
但这等起死回生,并非单纯地使死人复活,是此人若有来世,便可从来世借命。
所谓的救活后,这具躯壳里的人也不会是原来的魏瑶,而是魏瑶的来世。
也就是我。
与这个端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只有端王,井泽,和那个半仙知道。
而端王一听到井泽给他的这条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下了。
他虽然和魏瑶成亲已久,二人却因为魏瑾未婚先孕的事,并不亲近。
魏瑶落水而亡,端王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愧疚,才走了这一步路。
后来众人也都当是端王妃命大,才昏迷了几日醒了过来,最终不过失忆了而已。
说完当时的情况,端王拉住我的手,言辞恳切地对我坦白:“我后来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确实自私,可是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想和你在一起。”
“不,”我打断了端王的话,“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你是想和你的端王妃,魏瑶,在一起。”
“可你就是魏瑶啊。”
“我不是!”我近乎疯狂地甩开他的手,“你还没明白吗?你的魏瑶早就死了!我根本不是她,你爱的也根本不是我!”
“不……不是,”端王声音几近哀求,“我知道你是她的来世,我知道你会有完全不同的记忆,甚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此生只爱你一个,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会爱你……”
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垂着眼眸嘲讽他:“爱个屁吧你。我觉得你连那个魏瑶都不爱,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对不对?”
“你说你在宫宴上见到魏瑶,就决定要娶她。你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谈何一见钟情?”
“结果呢?”我失笑出声,嘲讽地望着端王,“魏瑶成了亲都不想理你,你和她有何感情可言?”
端王的眼里满是紧张与无措,可这一切如今在我看来无比可笑。
“魏瑶会死,是因为魏瑾推她落水;魏瑶不愿和你在一起,是因为魏瑾怀了你的孩子。而魏瑾能这么做,都是因为你纵容。你说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想对魏瑶好,可到头来呢?你不过是放不下自己的执念罢了。”
我苦笑一声,撑了一下床面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不想看他。
“是我太贱,以为你对我的好是真的才会这么珍惜。若是魏瑶,只怕都不会把你这些廉价的好放在眼里吧。”
看着屋里富丽堂皇的一切,都像一个梦那么虚假。
我的心在滴血。
“瑶儿,”端王在我身后叫我,声音沙哑,却无比诚恳,“无论你怎么想我都好,但请你相信,我爱你是真的。我爱的是你,现在这个你。”
“你爱我?”我转身去看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情,“你爱一个人,会让她和她的父母亲友阴阳相隔吗?你知不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
我歇斯底里地吼他,想把我心里所有的痛苦都浇筑在他身上。
“你以为你对我的好,所谓的爱,是我想要的东西吗?”
泪水太多,我已经看不见他的脸。
我就是瞎了眼。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出去。”
我朝门一指,不想再看见他。
“瑶儿……”
“出去。”
一瞬间,我真的很累很累。
端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闭上眼,滚烫的泪水几乎要灼伤我的脸。
丰盛的晚膳依旧摆在外头,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走到餐桌前,突然一个使劲就把所有的碗碟都薅到了地上。
滚烫的鱼汤溅了我一袖子我都不自知。
刺耳的瓷器碎裂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外头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我一边哭嚎一边发疯,几乎把屋里的一切砸了个粉碎。
可无论我怎么摧毁眼前的一切,我都无法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我都不可能再成为我自己,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