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怕睡不着啊?别吃了,要想吃明日再吃也是一样。”明漪压着那只粽子,神色间带着难得的固执。
薛凛的手仍牢牢抓在粽子一角,眼睛却看着明漪,“夫人这是在管我?”
“呃……”明漪一时不知怎么答,她是不是没资格管?何况,一只粽子而已,以他们盟友的关系,她确实管得有点儿太宽了吧?
“好!”谁知,薛凛不等她回答,就已经痛快松开了手,“你不让吃,我不吃就是了?”
咦?明漪愣愣抬眼看他,入目是他几乎算得上柔和的表情,“我让你管!”
明漪心口一悸,紧跟着就是慌起,“谁……谁要管你了?我也不是要管你,一颗粽子罢了,你想吃便吃,本就是留给你的。只是夜深了,我要睡了,你要吃便自个儿房里吃去吧,吃几颗都随你。”明漪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将那个装粽子的盘子端起往薛凛怀里一塞,而后将人拽起来,往屋外推。
她力气不小,薛凛一时不察被她拽起,又被她推到门外,转过头来时,她在门内朝他福了福身,礼数周全,“夜深了,都督早些安置。”语罢,便是直接关了门。
背抵着门,明漪长舒一口气,伸手按住不住狂跳的心口,刚才那是怎么了?
门外,薛凛看着关得紧紧的门,想着的却是她方才拽他起身,又推他出门,再到关上房门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嘴角不由轻轻牵起,喃喃道,“力气果真还蛮大的。”转身要走时,突然想起她方才将盘子塞他怀里时曾碰到过他的手,倒好似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这个发现让薛凛嘴角控制不住上牵,也不计较她将他推出门还请吃了闭门羹的事儿,捧着那盘粽子转过了身,刚走到那棵桃树下时,却听得薛泰的声音,“哥?”
薛凛抬起头,嘴角的笑意还不及收起,狐疑蹙眉道,“阿泰?不是让你早些回家和婶娘一起过节吗?”
“我娘睡得早,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来找哥一起喝酒,也算一道过节了。”薛泰抬起手,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两坛酒。
薛凛沉凝着亮出手里的盘子,“正好,我这儿还有些粽子,甜口的有些奇怪,不过咸口的味道还不错,可以用来下酒!”
薛泰说要喝酒,却拉着薛凛出了府,一路到了城郊的一处林中。
进到林中,便听得铮铮琵琶声,雄浑壮阔,却又透着难以名状的哀伤,这本就是琵琶的基调,又因着弹者的技艺,让那三分悲壮激昂到了十分,让闻者神魂震荡。
薛凛却在听到那琵琶声时脚步猝然一停,侧眼往薛泰看去,眼中的柔软不再,透着丝丝冷锐。
薛泰不敢说话,微微白了脸垂下头去。
薛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端沉着脸色迈开了步子。进了林中不远有一条浅溪,溪边有一方草亭,亭中有美人儿,正在弹着琵琶,随着音阶渐高,琴弦越绷越紧,她指尖上下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一个高亢的音后,骤然一收一落,乐声戛然而止,让人怅然若失,偏偏却又觉本该如此。
薛泰很是给面子地用力拍起掌来,“好曲!”
女子放下琵琶盈盈转身,夜色在她身后铺陈,一颦一笑仍是带着蛊惑的美,正是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