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期待他会作何回答。
薛凛却并未立刻回答她,也并未回避她的视线,静静与她对望片刻后,他唇角似浅浅勾了一下,“看来,郡主是觉得这是湘南的手笔?郡主是疑心湘南有意谋反吗?”
谋反二字被他轻轻吐出,倒好似被涤尽了血雨腥风,唯余轻描淡写。
明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回望他,沉默里,已道尽回答。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郡主之前在信中说的那些?”薛凛不解,一个闺秀如何会有这样骇人的想法?
当然不止,可那些,她又如何能告诉他?那只能是她一人知道,至死也不能告知他人的秘密。
“很巧不是吗?太子殿下这头没有出事,那头湘南便出了祥瑞。”
“据我所知,这位魏三公子并不得湘南王看重,他不但是庶出,而且自幼体弱。”
明漪听得笑了,“看来薛大都督也并未如方才所说那般对湘南一无所知。若薛大都督是湘南王,会派一个当真毫无建树的儿子到望京吗?”
“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样的一个儿子更能让望京,让朝廷放心。”
明漪想了想,点了头,“薛大都督这么想也不错,但这个人也有可能本身就不简单。”她现在说不清为何对魏玄知戒备如此深,说不得还会引起薛凛的疑心,倒不如简单提一句,只要引起薛凛的警觉心,待到魏玄知来京,以薛凛的敏锐,不愁发现不了。
“郡主为什么疑心湘南王,却不怀疑我?”明漪那句说辞果然没有再让薛凛纠缠在魏玄知身上,他反倒问起了其他。只看着明漪的双眼仍是幽沉,里面似藏着深深的探究。“湘南王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偏安一隅,又经营数代,与朝廷早没有太深的联系,生出异心也不无可能。可旁人也道我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可郡主为何独独疑心湘南王,却不曾疑心我呢?”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信薛大都督,信你表面清冷,可心中火热,装着家国,装着百姓,是真正高义的英雄!”明漪说得没有半分犹豫,坚定无比,那双清波一样的眼睛回望着薛凛,纯粹得一望到底。
若她是做戏,那她定是个中高手,能不着痕迹到掩饰真心,连他这样一个自觉还算能看透人心的人都看不出半点儿作伪。
薛凛喉间滚动了两下,蓦然移开了视线。
明漪却觉得有些不妥,沉吟后又补充道,“不只是我,陛下也信你。”
薛凛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明漪凝视着他,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清了清喉咙道,“所以……薛大都督信我吗?”
薛凛没有回答,马车轻轻震了一下,停了下来,济阳王府到了。
他看她一眼,而后扭头钻出了车厢,外间马嘶人声传进耳中,明漪坐在原处呆了呆,还是跟着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早先遣了人回来传话,此时济阳王府已是中门大开。高氏就领着傅明琰候在大门外,见得当先下来一人,玄色袍衫,身形挺拔,面容虽不似望京城中那些世家子般白净温雅,却另有一番英武,心中已是满意,再见得他阔步上前,朝着自己拱手为礼,口称“容与方来拜会,王妃勿怪”,高氏便确知此人便是薛凛了,当下就是笑眯了眼,“薛大都督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莫要讲这些虚礼了。快些进府,娇娇,做什么呢?还不快些来为薛大都督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