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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书名叫做《灭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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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灭佛事件发生,但次数极少,并且规模小,使得佛教在汉地的社会基础远较吐蕃佛教牢固。

    汉地佛教都已经完全本土化,别说唐武宗只是像抑佛,并不想把佛教一网打尽,就算他主观上想,但在客观上是没有可能的。

    有一既然就有二。

    第二呢?

    同学们无比好奇。

    苏亦也不让他们失望,继续讲述。

    “第二,吐蕃与唐朝所处的社会发展阶段不同,是灭佛借施产生程度差异的必然因素之二。”

    朗达玛灭佛时的吐番王朝,尚外于奴隶社会阶段。

    这样的社会阶段,就意味着社会生产力水平地下,也决定了奴隶主统治思想的野蛮与落后,统治权威的无可抗拒。

    它的社会阶段,决定了朗达玛灭佛的措施,往往都是极为简单粗暴,很容易就从身体上消灭佛教徒。

    反观唐武宗灭佛的时期,恰好是会昌二年。此刻的大唐,已经是封建社会阶段,其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绝非吐蕃能比。

    相比较朗达玛,祖辈曾经开创过大唐盛世的唐武宗,他的思想更加开明,统治手腕更加高超,也更加的怀柔。

    也决定封建皇帝唐武宗不可能象作为奴隶主代表的朗达玛那样非常彻底的灭佛。

    简单来说,不会那么野蛮。

    实际上,人家朗达玛灭佛的主要措施也跟唐武宗差不多,但更加激进。

    (1)停建、封闭佛寺,破坏寺庙设施。

    (2)镇压、还俗佛教僧人。

    (3)销毁金属佛像、法器。

    如果仅仅看这个步骤,就发现朗达玛跟唐武宗差不多。

    然而,这两人灭佛取得效果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朗达玛灭佛,使得吐蕃佛教佛法僧几乎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相比较起来,唐武宗灭佛,只能取到抑制作用。

    寺庙没有完全废毁、僧侣并没有完全还俗,甚至有的地方对唐武宗的佛诏阴奉阳为,敷衍了事。

    这也是藏地佛教会出现断层,而汉地佛教却传承有序的根本原因。

    这些都是偏向学术性的东西,完全就是跟论文差不多。

    讲完干货,想要调动课堂气氛,就必然要讲故事。

    吐蕃王朝的故事,略过。

    苏亦还跟唐武宗灭佛的时候,地方的节度使是如何敷衍了事,无动于衷的。

    这话,也不是他瞎扯的。

    自然有史书记载。

    说着,苏亦跟大家推荐相关史书,“大家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阅读《入唐求法巡礼记》,这是一部佛教史传。日本天台宗三祖圆仁着。这书跟与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并称为世界三大旅行记。不过目前为止,国内学者还没有相关注释版,美国研究日本的学者赖肖尔,于1955年用英语翻译并注释了本书,题为《圆仁日记──一个到中国求法朝圣者的记录》,第一次向西方学术界作了介绍。大家英文基础好的话,也可以阅读这个版本。咱们北大图书馆都有。”

    说着,苏亦就开始跟大家分享原文。

    “黄河已北镇、出、魏路等四节度元来敬重佛法,不毁拆佛寺,不条疏僧尼,佛法之事一切不动之。频有敕使勘罚,云:'天子自来毁拆焚烧可然矣。臣等不能作此事也’”

    甚至还在黑板上板书。

    他写完,现场就一阵哗然。

    “唐代的节度使底气十足啊,还直接要求天子自来毁拆寺庙。”

    有同学感慨道。

    瞬间,就有人反驳,“不要胡说八道,这里面的自来,是由来,历来的意思。大概意思就是说,天子历来是允许拆毁佛寺的,大臣却没有这个权力。”

    说完,这家伙就望向苏亦,“小师兄,我说的对不对?”

    苏亦哑然失笑,“对,没有错,按照正常的情况,自来确实由来、历来的意思,但非要说这些节度使要求天子亲自来拆毁佛寺也不是不行。但不合适礼法。”

    说着,苏亦继续扩充。

    “为什么说历来呢?因为唐高祖李渊也曾经下诏罢佛,然而却被玄武门之变打断,没成。然后道了唐太宗李世民就恢复佛教的地位,才有唐玄奘西天取经啊。同样,唐武宗病逝以后,唐宣宗即位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兴佛’,他也后人称为小太宗。”

    实际上,唐武宗灭佛,有很大的阻力。

    甚至他病逝以后,民间就开始流传着他折寿10年、阴曹索命之说。

    那么说回李渊,他为什么灭佛?

    有人说,佛教徒坑蒙拐骗太多,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也让大唐统治者对佛教徒人厌狗嫌。

    其实,这些都是表象原因。

    历史上有三武一宗灭佛。

    三武前面都已经说过。

    尤其是前面北魏太武帝拓跋焘跟北周武帝宇文邕灭佛,对于后世帝王灭佛造成极大的影响。

    拓跋焘灭佛,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灭佛事件。灭佛的直接后果,使中国佛教增强了“末法”意识,部分佛教僧侣向南方转移,也为以后的灭法事件开了先河。

    周武帝宇文邕灭佛的时间短但是手段更加残酷,大批的僧尼逃匿山林,与北魏的流民混杂,成为后来隋朝面临的重大社会问题,直到唐初仍然成为影响统治者决策的重要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唐初,唐高祖李渊要灭佛的原因。

    这些都是有历史关联的。

    同样,前面两个武帝灭佛,也为了帝王灭佛提供了历史依据。

    这帮节度使说天子历来灭佛是被允许的。

    为啥允许,因为有这两位武帝开创灭佛先河啊。

    说了那么多,苏亦就是为了证明“自来”两个字翻译成为“历来”的合理性。

    听得台下的同学,一脸目瞪口呆。

    也让这帮家伙听得意犹未尽。

    苏亦绕了一圈,几乎帮大家梳理大半个汉地佛教的兴衰史了。

    未来同学们想要研究灭佛事件,肯定不会忘了这一堂课。

    可以说是大家史学专题研究的启蒙课堂了。

    其重要的价值就不言而已了。

    让也大家明白了,本科生跟研究生的学术水平差距在哪里。

    也再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小师兄的渊博。

    看着大家一脸崇拜的目光,苏亦明显感觉到自己又一次装到了。

    虽然是无意识的。

    但让一大帮老大哥老大姐露出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

    等他讲完,就有同学提问。

    “小师兄,你后面说的这部分,在论文上都有吗?”

    “对啊,唐高祖灭佛部分,你的论文也涉及到吗?”

    苏亦说,“没有,这部分完全就是课堂补充,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做研究,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

    “小师兄,你这个论文扩充起来都可以写成专着了。小师兄,我都帮你想到名字了。”

    “啥?名字?”

    对此,苏亦倒是好奇。

    “就叫《灭佛》,是不是很霸气啊?”

    苏亦乐了。

    这个取名风格,很有玄幻色彩啊。

    不知道为啥他的脑海突然跳出耳根大大的《求魔》。

    汗。

    跑题了。

    为了结束这个话题,苏亦说,“这个书名很好,不用再取了,我就用这个了。”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等苏亦准备结束分享的时候,这帮家伙却不愿意。

    “小师兄,自从你去故宫实习以后,在课堂上见到你的机会就很少了。”

    “对啊,小师兄,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在故宫实习都干了什么呗。”

    “小师兄,我们可是听说你在故宫专门研究唐卡,还要写唐卡艺术的文章,能不能跟我们也讲一讲啊。”

    对于这个要求,苏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没有办法,唐卡艺术的文章压根就没有完成,他现在要讲的话,顶多是个半成品,不合适。

    谁让被许婉韵他们鼓动跑去弄朗达玛灭佛相关文章呢。

    不然,王永兴先生怎么会让他研究唐武宗灭佛。

    没有这事,他也不会出现在《隋唐史》课堂上跟同学们分享唐武宗灭佛课题。

    于是,王永兴先生提议,“大家对此感兴趣的话,等下一次在《敦煌学》课堂上,让你们小师兄跟你们分享研究成果。”

    瞬间,教室内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之前苏亦在课堂上跟大家分享的基本上都是专业基础,现在深入专题研究,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极为稀奇的东西,自然更为好奇。

    对此,苏亦也不拒绝。

    反正论文发表出来,这帮家伙肯定少不了会过来宿舍骚扰他,反正早晚都要讲,早点讲完比较好。

    这个年代,很多研究领域都属于野蛮生长的状态。

    按照他水论文的程度,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多,甚至涉及到的领域也会越来越广泛。

    这东西真的不能积攒下来,不然,过一段时间就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趁着写论文的时候,跟大家分享研究心得,刚刚好。

    《朗达玛灭佛与唐武宗灭佛之比较研究》这文章,苏亦花的时间并不多,不到一周的事件就完成论文底稿,当他把稿件交给王永兴先生的时候,关于这篇文章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投稿的事情并不需要他来操心。

    再说,苏亦也没有那么多经历兼顾这些,史学研究,对于他来说,就是调味品,主菜还是考古。

    从这个角度来说,故宫馆藏的唐卡,对于他来说也是调味品。

    文物与博物馆,都不是他现在专攻方向。

    但这玩意,却属于他故宫实习的成功,不弄出来,他一时半会也没法从故宫抽身。

    所以弄完灭佛论文以后,苏亦再次把重心放在唐卡艺术研究上。

    之前梳理完,唐卡的历史,现在重新回来整理论文就容易很多。

    因此,一周后,敦煌学课堂。

    苏亦再次登台。

    《敦煌学》跟《隋唐史》一样,都没有教材。

    尤其是《敦煌学》连教学大纲都没有,跟专业选修课差不多。

    自由发挥的空间非常大。

    这也是为什么王永兴先生让苏亦担任课堂助教,没有人反对的原因之一。

    这一节课,主讲人依旧是苏亦。

    跟之前一样,许婉韵马世昌姚华山他们都过来。

    他们也好奇,苏亦的唐卡研究都弄出什么新花样。

    既然是上课,肯定不能一上来就直奔课题。

    又不是学术研讨,一些日常还是要拉的。

    至少要告诉大家,自己为什么要研究唐卡,研究唐卡艺术。

    这样一来,又需要回归到上一堂课未讲完的话题,就是苏亦这段时间在故宫实习都干了啥?

    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相比较论文研讨,大家对日常部分,更加好奇。

    毕竟敦煌学跟隋唐史不一样,敦煌学除了历史班的学生要上,考古班的学生也都要上。

    这堂课是必修课。

    之前苏亦带着大家游完故宫,一路上他客串导游跟大家讲述故宫的前世今生。

    结果,没几天,他就去故宫实习了。

    对于大家来说,小师兄就是故意的。

    把大家对故宫博物院兴趣都调动起来,自己却跑去故宫实习。

    这样的好事,不带着自己完。

    不要太过分。

    上节课,这帮家伙就没少讨伐他。

    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苏亦当然要分享这部分经历了。

    实际上,好玩的事情并不多。

    然而,这玩意就是围城,城里的人羡慕城外的人,城外的人羡慕城里的人。

    大家对故宫博物院的向往,使得同学们迫切地想要了解苏亦在故宫的日常。

    这部分对于苏亦来说,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讲故事啊。

    这项技能都练习了大半年了,差不多炉火纯青。

    自然是先讲故宫的佛堂。

    提及这里的时候,苏亦继续吹嘘,“故宫的佛堂非常大,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员来对它们测量编写报告,说不定未来故宫博物院就会跟咱们北大历史系合作,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参与其中。”

    这个方面也就说说而已了。

    那么多佛堂,就算是故宫博物院也没有这个经费。

    这个方面的工作,未来则是由故宫博物院宗教组来完成的。

    这其中也有不少北大考古专业的毕业生。

    然而,现在嘛。

    基本没戏。

    苏亦这是在画饼。

    也足够让大家兴奋不已了。

    他也不仅仅是说,还把之前佛堂的手绘建筑图以及编写的文字资料都分发给大家观看。

    这些东西可是比油印版的教材精美多了,纯手工绘画以及手稿编写。

    图文并茂。

    绝对是这个年代难得的珍稀资料。

    让大家恨不得据为己有。

    一下子,课堂就变得闹哄哄的。

    王永兴先生忍不住说道,“大家都不要抢,到时候让你们小师兄整理一下底稿,然后拿去印刷,人人有份。”

    这年头,想要私自印刷资料极为困难,当然也不是不行。

    文字部分可以用滚筒油印,图片部分就困难了。

    这样一来,就让大家越发的羡慕苏亦的手绘技能。

    寥寥数笔,就能够把建筑物画惟妙惟肖,这种技能让大家眼热不已,都纷纷喊着要跟他学素描。

    一时之间,倒是让苏亦哭笑不得。

    讲完佛堂部分,接着讲南十三院。

    这可是故宫未开放区域,越是神秘越是让人向往。

    讲完南十三院的前世今生。

    苏亦才开始讲述里面的故宫编辑组的日常。

    第一个自然是要讲刘北汜先生以及快要复刊的《故宫博物院院刊》,说到这里自然也离不开他上一次完成的故宫学相关论文。

    同学们再度感慨。

    “小师兄就是厉害,不知不觉中都完成那么多篇论文了。”

    其实也不多,就三篇。

    对于一帮本科生来说,这个速度已经极为高产了。

    再加上他之前在省博实习弄出来两篇都发表在《文物》上的论文。

    就算是马世昌他们这些研究生,也都羡慕不已。

    论文的数量不是重点,重点是质量,但,苏亦的这些论文,质量都是不错的,并非刻意在灌水,就更为难得了。

    苏亦的人物故事也不局限于刘北汜先生,也讲到朱家溍先生。

    可以说朱家溍先生就是他在故宫藏传佛教文物研究方面的领路人。

    必须要重点提及朱家溍先生。

    这样一来,肯定也少不了提及老先生跟故宫太和殿「金銮宝座」之间的故事。

    这个故事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都是第一次听说过,苏亦讲述完毕,大家惊叹不已。

    有学生感慨朱家溍先生运气真好。

    也有学生感慨朱家溍先生是靠真本事,而非运气。

    苏亦笑着总结,“两者都有,缺一不可。”

    他这话,很是鸡贼。

    这话一出,同学们也都哄笑起来,不再争吵。

    真假金銮宝座的发现,确实有运气的成分,然而,没有老爷子独到的眼光,谁又会去关注这些呢。

    故宫博物院的老专家可不少。

    那么多人,为什么就非是朱家溍先生发现而不可能是别人呢?

    这就是真本事。

    故宫的老专家确实不少,离世的就不说,在世的,除了前面提及的刘北汜、朱家溍两位先生。

    其实还有不少后世大家耳熟能详的故宫专家依旧工作在一线。

    比如前面苏亦提及最多的徐邦达先生。

    甚至在书画组还有刘九龄先生。

    此外,还有苏亦最为熟悉的冯先铭先生,冯先生是国内着名的古陶瓷专家。

    这个时候,冯先生还在主持编写了我国第一部以大量考古资料为依据的《中国陶瓷史》,并执笔辽金部分。

    也因为这书,首次把宋代瓷器分为六个窑系,准确地概括了宋代瓷器的发展特点,这一理论已为古陶瓷学界广泛运用并加以发展。

    苏亦之前在河宕遗址实习,建议省博方面在河宕遗址建立广东陶都博物馆的时候,就没少查阅冯先生的文章跟着作。

    对冯先生慕名已久。

    遗憾的是,除了朱家溍先生之外,苏亦都没有机会跟其他老先生打交道。

    主要是他研究方向还没有那么广泛,不然,就可以登门拜访了。

    讲完跟朱家溍先生交往的日常,苏亦才正式回归主题。

    也就是他研究的故宫馆藏的仓央嘉措时期唐卡艺术。

    研究唐卡跟研究唐卡艺术,这是两回事。

    前者是研究文物,后者属于艺术范畴。

    苏亦不想局限于文物研究,不然除了介绍文物的形状以及前世今生,就没啥事干了。

    这点,朱家溍先生已经走在了前面,对方的《故宫所藏明清两代有关xZ的文物》就已经把故宫涉及的藏传佛教文物都做了一遍梳理。

    他继续研究唐卡,只能按照对方的范式来书写的,还是走不出对方的论文框架之中。

    于是,苏亦只能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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