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新帝昏聩无能,皇后贾南风谋害辅政大臣杨骏,饿死皇太后杨芷,掌控朝政。而文鸯也是那时被早有宿怨的东安王司马繇诬陷与杨骏同党,全家锒铛入狱。
脏污飘着难闻异味的牢房中,文冀全族挤在一处,文鸯闭目盘腿靠墙坐着,斑驳的银丝散乱,让这个一辈子刚毅的铁血男人带上一丝老态。文虎坐其右,低头沉思,文夫人坐其左低头拭泪。文冀始终将庄笙护在怀里,目光恨恨地盯着牢房狭小的窗户,不知在想着什么。
“开门!”尖锐的命令声响起,一身蓝色宦官服的内监跨进牢房,他翘着兰花指在鼻尖轻轻挥了挥,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见到眸子明亮的庄笙,忽然露出谄媚一笑,上前一步,微微俯身道:“传陛下口谕,宣庄氏觐见。”
文冀心头一怔,抬眼看着内监,不动声色地将庄笙护在身后,沉声道:“大人,不知陛下召见罪臣拙荆有何要事!”
内监嘿嘿一笑,道:“陛下圣意,吾等不敢揣度,不过……”内监突然降低音量,“若是庄氏见了陛下,龙颜一悦,指不定文家的谋逆大罪还有转圜的余地。”
话说到这,若文冀庄笙还听不懂其中的意思,简直枉为人了。二人脸色大变,文冀怒目圆睁:“君主觊觎臣子家眷,有违纲常,陛下怎可如此。”
内监面露不快,“如今文家已沦落至此,陛下随时可下昭斩杀文氏全族,文小将军,为了个妇人,此刻同陛下起争执可是愚蠢至极。”
庄笙的心此刻冰凉一片,她知道文冀看她极重,看整个文家也是极重,割舍她他自是不肯,放弃文家更是不可能,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的境况又有什么条件去抗争。
靠在墙边的文鸯忽然开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卖妇求荣的事,我们文家万万做不出,请内监回禀陛下,便是我们文家全被斩杀也不会交出儿媳庄笙。”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堵得内监脸色发紫,庄笙刚才还冰凉的心慢慢回温,她眼见着牢房外越聚越多的衙役,文冀背部肌肉扭结,蓄势待发,内监也知文家一门武将,当初便是文鸯率军收服了二十万胡兵,一时不敢妄动,空气就这样凝结。
“公公,让儿媳去吧!”庄笙忽然道,“儿媳代文家陈以情,晓以理,陛下说不定会明白文家满门忠烈必不会参与谋反!”
“庄笙!”文冀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这一走面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吗。
庄笙轻握住文冀攥紧的拳头,柔声道:“我懂你的担心,但是我也相信陛下有心,有心便会感动,你要相信我,只要我见到陛下一定会劝他回心转意,你要相信你娘子是最最聪明的!”
内监不失时机地插话道:“是啊,文小将军,如今状况若是惹恼了陛下,不要说你们,庄氏娘子也是活不成的,不如让她面见陛下,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文冀闻听此言,恶狠狠瞪着他,内监吓得噤声。
庄笙面对文鸯夫妇跪下,“儿媳愿面见陛下,代文家陈情,望公公成全!”
文鸯嘴唇抖了抖,目光扫视着外面虎视眈眈的衙役,又扫视一圈牢内瑟缩一团的家眷,终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无力地挥了挥手。一旁的文虎始终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庄笙。
“谢公公!”庄笙磕头起身,文冀猛地拉住她,眼中万般的挣扎不舍痛心。庄笙微微一笑,轻轻拍怕他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说完甩开他的手,迈步走出牢门。
“庄笙!”
文冀的吼声和撞击牢门的声音在身后响着,庄笙一边跟在内监身后越行越远,一边任泪水流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