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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刑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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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箔镶顶,雕龙玉柱,白石铺地,空旷奢华的大殿中央跪着重新整理过仪容的庄笙。一个时辰前内监将她安置在这,等待见驾。她穿着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绯色纱衣,宽大的裙摆累累堆砌如同盛开的牡丹,涂了唇脂的嘴唇被洁白的贝齿死死咬住,泛出惨白的底色。门被缓缓推开,庄笙的拳头在袖中蓦然攥紧,低头眼睛死死盯着堆砌的裙摆。

    “你便是庄氏?”一道冷厉的女声响起。庄笙心头一松,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叩首道:“罪妇正是庄笙!”

    “抬起头来!”女声命令道。

    庄笙依言缓缓抬头,心头又是一紧,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头戴凤冠,身着百鸟朝凤织锦绣服又矮又胖又黑的中年妇人。不用看她的皇后仪制装扮,单看她的长相,她飞扬跋扈的神态便知这中年妇人是那鼎鼎有名的丑皇后——贾南风。

    贾南风粗黑的眉毛一皱,对在旁侍立的内监喝道:“竟敢欺骗本宫,你们这群奴才不是口口声声称陛下召见的是庄氏吗,庄氏已然是三十岁妇人,你们敢拿个年轻少女来充数,是想欺瞒陛下,还是欺瞒本宫!”

    内监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抖如筛糠:“娘……娘娘!此女正是庄氏,奴才从死囚牢中刚提出来,千真万确,不敢欺瞒陛下和娘娘!”

    庄笙这十四年来,容颜未改,年过三十,依然同当年嫁给文冀时那般明丽,惹得亲戚妯娌眼热,直讨要驻颜秘术。可哪有什么驻颜秘术,庄笙曾想,可能自己遗传娘亲的容貌,比常人抗老些。

    贾南风见内监不像作伪,扭头恨恨盯着庄笙的花容月貌,还有那泛着清辉的右眼,冷声道:“好个狐媚胚子,原来是想用美貌迷惑陛下。夜琉璃!好个夜琉璃!本宫命人剜去你的右眼,看你还能不能勾引男人。”庄笙大惊,明明是陛下召见,如何变成贾皇后,陛下虽愚蠢,但也是个没主意好摆布的,可贾南风不同,她是最阴险,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想通过她来解救文家万万行不通。

    庄笙绝望地看着围过来的婢女,明晃晃的刀剑离她的右眼越来越近。贾南风冷哼着道:“你就乖乖受刑吧,陛下早已被本宫安置在他处睡下,想有人救,做梦!”

    庄笙心如死灰地任由婢女们控制手臂,冰凉的刀尖在空中舞出银白的曲线。“啊!”执刀婢女一声惨叫,匕首落地,婢女手腕以奇异的角度折断了,正捧着手跪在地上哀嚎。众人惊叫着逃离庄笙身边,贾南风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她厉声叫道:“妖女!妖女!去把这个妖女抓住处以极刑。”

    众内监和宫女害怕极了,可又不敢不听皇后的命令,畏畏缩缩向前,缓缓成合围之势。有几个大胆的扑了上去,庄笙也不反抗,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忽听哀嚎,几个上前的内监被一道虚幻的黄色身影踢翻在地,这回大家都看清了,这半透明的影子在众人间辗转腾挪,众人不得近其身。

    “此妖女果然有问题!”贾南风恶狠狠怒道。正当双方胶着时,门外匆匆跑进一名婢女,附耳小声在贾南风旁说着什么,贾南风匆匆随婢女出门,不多会儿,二人再次进门,这回她们的身后跟着一名身着黑袍,掩住脸面的男人,而贾南风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势在必得地盯着殿中跪着的庄笙。

    黑袍男人,手中执一木鱼,毫不起眼的木鱼在无人敲击下竟自己发出沉闷的木质撞击声,声音古朴悠扬,那半透明的黄色人影抖动着,再不复刚才的勇猛,在木鱼越来越急促的敲击声中越来越淡,逐渐消散。

    庄笙虽然不知保护自己的是什么,但随着那影子渐渐消失,心头竟涌起熟悉的哀痛,好像很多年前也曾这样伤心痛苦过。

    在泪眼迷蒙中,庄笙隐隐见到扑过来的内监,她闭上眼等待死亡来临。忽然贾南风喝道:“别伤了她,一根手指都别动。”众人愣住,不敢妄动。庄笙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

    只见这位贾皇面带着古怪笑容慢慢说道:“庄氏妄图行刺帝后,文家谋逆罪名坐实,三天后同文氏一族处以绞刑,记住,处以绞刑!”她强调着绞刑二字后,矮胖的身躯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去。而那个黑袍男人深深看了眼庄笙也执木鱼悄然离去。

    三天后,巨大的行刑场,一排排的绞刑架上绳索微微晃动,像是诉说着多少罪大恶极,或是满含冤屈的灵魂在这魂归终结。庄笙见到了心之所系的文冀,文家老少脖子上都被套着粗粝的麻绳,就待执行口令一下,翻开脚下活板,便能直去极乐。

    “对不起!”庄笙没有把握住最后可以帮到大家的机会,反而将刑期提前,她没有对死的恐惧,只有满心的懊恼歉意。

    “不要说对不起,这样的结果我反而更安心,能一起死也是我们的缘份!”文冀惨白的嘴唇竟然划出一点柔软的弧度。

    “文冀!”庄笙任泪水打湿衣襟,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行刑!”

    众人脚下活板被抽走,庄笙只觉得脚下一空,脖子剧痛,眼前漆黑,窒息感如潮水般拍打着她不断扭曲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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