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ion 13

她反而要躲闪自己对自己发起的攻击，颇为狼狈地靠近蛇头。

    “表，怀表…”见到misty，蛇头不停重复这个字眼。

    “嗯嗯。我知道，我好好保管着的。”misty用vortex（旋涡）让泥土变硬和龙骨树枝抗衡，使得蛇头不被压断，得以喘息。她不确定自己能保持多久，急忙问，“你是谁？你认识Patricia？”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仔细回忆！”

    misty刚出生提醒，巨蟒的另一颗头就砸向外壁，险些把她晃到地上。

    “黄蔷薇！你该死！！”那颗头爆发怒吼，用Elvis本来的声音。

    黄蔷薇？

    misty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头颅，又在她生机黯淡的虹膜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黑翼、犄角、长尾。

    魔化的身体适应力更强，misty一直都没有撤去保护内在的外壳。

    “你是，黄蔷薇…？”misty不确定地开口。

    一直以来，她受rosewood和daisy影响，以为他们的姊妹为了救被魔帝关押的Patricia，一去不返。

    黄蔷薇该是把魔化后的misty当做自己的主人，轻声说：“Patricia，我被Elvis发现了，但我没有输…”

    “你个贱人！贱人！”外边的Elvis大喊大叫，身体躯干大幅度摇晃。

    寄宿着黄蔷薇意识的头颅，和树枝镶嵌在一起的脖颈处被牵扯，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Elvis，你他/妈给我安——”

    刚吼出声，misty脚下一空，重重摔在地上。随着和自己交谈的那只头颅慢慢闭上眼，Elvis的意识控制了主动权，让misty的gift再次失效。

    “黄蔷薇，别输给这种家伙。”misty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几根，喘着粗气摇晃地站起，握紧手里的怀表，“Dante对我说，这个表是Patricia信物，我不太信他能和Patricia有什么关系，所以……”

    她的话让那双眼睛的眼皮颤抖一下。

    misty捕捉到这个细节，用尽全力叫道：“是你交给Dante的，是你！这是Patricia交给你的任务！”

    “empty（本源）！给我住嘴！”

    Elvis恼怒地嘶吼。下一秒，伴着骨骼断裂的闷响，misty愕然看到那颗头颅坠下。

    被Elvis硬生生咬断了。

    守护龙族墓地的天空再次平静完整。misty捂住疼痛的肋部，跌跌撞撞向摔在地上的蛇头跑去。

    “黄蔷薇，黄…唔、咳咳！”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咳出淤血，misty无措地站在蛇头面前。

    覆盖在冰冷蛇鳞上的绿色植物朝misty探出细嫩的根须，misty伸出手，小心握住。

    黄蔷薇的声音传入耳里——

    “我已经侵蚀Elvis的精神，不会再有比他更棘手的狱卒…所以，逃吧，Patricia……”

    misty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言语，眼前浮现当时劫狱的前前后后事情——

    Patricia以设下赌局的方式分离gift，把无意掠夺族人性命的证明散落到魔界和人间。

    不知情者只会认为这是赌局、是对恶魔的背叛，不懂这是Patricia在罪恶感和迷茫中的放手一搏。而魔帝视Patricia的做法是一种背叛，将其收监、审判。

    黄蔷薇和白蔷薇相继前去营救。

    白蔷薇侥幸留下一半纯净灵魂等待重生的机会，而黄蔷薇和当时看守Patricia的Elvis发生激烈恶战。

    发现自己不是Elvis的对手，黄蔷薇决定牺牲肉体，在漫长的时间里用强大的意识侵蚀对方的心智，以此为Patricia争取越狱的机会。

    但这个过程实在漫长，漫长到黄蔷薇的神智开始出现混乱，逐渐和Elvis的发生交融。

    而Elvis按照魔帝吩咐，收割走了Patricia最后的gift，一种无名的、纯粹出于绝望和毁灭的力量。从此，成为继承者的Elvis又被Patricia内心的黑暗污染。

    就像恶性循环，黄蔷薇、Elvis和Patricia相互排斥又在相互感染，最终达成共识——销毁痛苦之源，也就是empty。

    不断深入这段回忆，misty知道了怀表是Patricia预感到自己大劫将至，随信寄给黄蔷薇的。一并交付出去的，还有她的心脏——empty（本源）的载体。

    但黄蔷薇忐忑不安，认为自己无法找到能与empty（本源）相配的继承者，只收下了怀表，而把心脏留在了自己的故地，湖底花园。

    之后黄蔷薇又在漫长时间中分裂出另一个意识体，为了完成Patricia的任务——把怀表交付给empty（本源）的继承者，这个黄蔷薇正是和Dante二度相遇的那个她。

    把前因后果全部理解，misty恍然意识到小时候的自己所遇见到不是Patricia，而是以她的姿态现世的empty（本源）。

    感觉一切都那么巧合，却又冥冥中注定如此。

    misty心里发出深深感慨，用复杂而怜悯的目光凝视因生命力流逝而变得枯黄的植物，伸手抚摸叶片。

    把misty错认成Patricia，确认心爱的主人不再受制于魔帝，黄蔷薇的遗憾和悲痛得到安抚，没有牵挂地枯萎，离开。

    留下来的，只剩下她自身的负面情感，这份黑暗与Patricia的、Elvis的相互影响，聚集成庞大的邪念体。

    这样的生物作为那种gift的持有者，真是再适合不过。

    听着龙族墓地外声嘶力竭的咆哮，misty想象只剩下一个头颅的Elvis不停发起进攻的模样，想象没有成为继承者的他，是否会循着先祖的足迹，享受魔界顺位第一贵族的荣光，安逸生活、自由杀伐，窥伺人间又忌惮Dante这样的恶魔猎人……

    但如果是不能成真的。

    她也不能期待时间倒流，回到和empty（本源）相遇的那一天，说出让它不满的话，就这样草率结束生命。

    可话说回来，自己又是为何被选中的？

    静下心回忆，misty嗅到了海风还有森林的湿润气息，阳光的温热，潭水的流动。再一次，她听到它的声音——

    你灵魂带着伤，顽皮又倔强，你很贪婪，比Bael的嘴还吓人。

    我的同胞里出现了爱着人类的异端，我在想人类里边会不会也藏有更多叛徒。

    “叛徒？”Misty睁开眼，和童年的她以相同的表情咀嚼这个字眼，既赞同，又有些排斥。好像在黑夜中绽开一朵火花，她感觉思维的某处混沌被照亮。

    misty半是陷入回忆半是认真地给出回答：“我本身就是人类，我不对自己说谎…而且，我不伤害相信我的人。”

    坦然承认从人类到继承者（恶魔）的转变，但不舍弃人类的心，不去伤害愿意相信自己是人类的人。

    “是这样吗？”misty向空气发问，却听到本来坏掉的怀表发出嘀嗒声。

    停滞数百年的时间再次流动，却以警告的形式在她眼前和耳边掠过…

    vergil循着激战的气息一路追踪，来到了龙族墓地外围。

    misty告诉过他，当他实在无路可退，就做好一辈子出不来的准备，躲入墓地里。

    但他宁死都不会退缩，只是记住了这个地方。

    眼前，一只失去一颗头颅的深色巨蟒不停向银白的半球状物发起进攻，无论是单纯的物理碰撞，还是多属性的法系攻击，都无法完全撼动，表面的龟裂也很快修复。

    vergil在巨蟒的咆哮和眼中读到了固执和恨意，这样的感情让他的形象变得丑陋。

    认出巨蟒是Elvis的同时，vergil不自禁想到过去的自己，那个追求力量却遭遇不断失败的自己。

    至今，vergil还是对弱小抵触，但已经能清楚地察觉曾经无法看到的墙壁，接受这是那些遭遇给性格造成的后遗症——由迷茫和恐惧生出的獠牙啮吃掉本性中的善意和柔软，直到除了无意义的杀伐和死斗外，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不能自愈的缺陷，但不算无药可救。

    ——Dante不会死，你也不会。

    nero，这个刚和自己相认的血亲对vergil这么说，虽然最终和自己狠狠打了一架，但nero对redgrave的现况避之不谈。

    这是原谅，是宽容吗？

    vergil想表示不屑，但确实有种释怀的感觉，好像走了很久的路后总算可以停下来休息。

    很快，Elvis留意到他的观望，冲过来，想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罪人的未来还没被涂上任何颜色。’但我不认为你和未来相配。”

    vergil觉得Elvis不值得自己动用真魔人的力量，低声说着，慢慢拔/出阎魔刀。

    凌厉的次元斩和灼白光柱激烈相碰，好像要把大地连同头顶的日月切割、粉碎。

    reflecttion（蛛网）在颅内残留的痛觉成了寻找的线索，nero无数横扫而来的炽热气浪，振翅在被阎魔刀切割得零碎的空间里迅疾飞行。

    vergil刚出声想要nero远离战场，此时，岿然不动的银白半球体发出破碎声，一道又一道裂痕飞快遍布整个外壳。

    有什么要出来了。

    vergil冷静端详局势，堤防Elvis的同时用余光观察nero的动向。所幸，他落回地面。

    但nero好像预知到了什么，恢复人形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直直盯着前方。

    后到一步的Dante故意砸在Elvis身上，把他推远，连忙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赶上了吗？”

    vergil不禁看向nero。

    然而nero面露痛苦地摇头，嘴里念着“你没必要承担别人的错…”

    ——我没有在替Patricia赎罪，只是怕犯同样的错。

    颅内残留的痛觉变成misty的声音，她和他交流着。

    “你做错了什么，可她给了你什么？痛苦、追杀、逃亡，层出不穷的意外和危险！”

    ——但因此争取到你在一起的更多时间，不然我只是一个过早夭折的小孩。

    nero一下怔住，几乎要被猛烈膨胀的痛苦窒息：“…就因为这样，就因为这样你打算……misty，我不明白，你非要一个人？”

    ——我努力过了…

    “努力什么？努力用reflecttion（蛛网）篡改我的记忆？”

    ——不是的，但……我不会再有那个机会。

    nero听出她吐字逐渐缓慢，声音弱下去，刚要冲入开始崩塌的银白半球体，vergil叫住他：“接住。”

    下意识转身抬起手，nero惊讶地看到被握在手里的阎魔刀。

    Dante笑了笑，继续和Elvis对峙，把短暂的安静留给这对父子。

    “那个，我…”nero表情复杂地盯着血缘上的父亲vergil。

    vergil说：“没有三次机会，你只有这一次。”

    这是第二次从父辈手里接过这把刀，nero心里萌生一种使命感，点一下头，表情肃然地转过身。

    misty是通过禁忌方式得到的生命体，未出生就掠夺了血亲身为人类的资格。

    掠夺

    这是empty（本源）的本性，即便被Patricia驯服后，獠牙仍然存在。

    所以misty被empty（本源）选择为主人，根本不是她存在和Patricia一样会对异族动恻隐之心的心理。empty（本源）只想有谁完成它的贪恋，而寻找、回收gift的过程正是在满足它。

    misty偏偏不是热衷力量的性格，所以和empty（本源）保持了一种会随时间流逝而崩溃的平衡。

    怀表里不仅有Patricia的试炼，还有警示——

    Elvis必须要除掉，因为他会用无名的gift杀掉其他继承者。不仅出于对生命的客观重视，在Patricia看来，每个继承者都该是族人的力量延续、生命延续，纵然彼此间杀伐不断，也是在如实还原恶魔间本就不和睦的现实。

    为此，empty（本源）的持有者要足够强大，无论心灵还是本身实力。最后当她真正有所觉悟，Patricia就会让她完成另一件事……

    “因为empty（本源）太危险所以要永远留在异空间，别开玩笑了！”

    nero坚决不答应，魔人化的同时用阎魔刀挥出了数道银蓝的空间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