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鼻对鼻盯着他:“目标前十!”
“啪!”
秦天狠狠地亲了口妹妹:“老妹,前十你必进重点高中,以后重点大学就稳了。你一定要考经济专业,毕业后来管理哥强大无比的烹饪王国。”
雪儿还是有些不信:“哥,你是真心话,还是真心吹牛?我觉得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爸呢?”秦天问老妈。
老妈又开始包面结:“说厂里接了些业务,往后的日子会很忙,晚上恐怕都得加班加点。”
秦天奇怪:“前些天他怎么没说?”
“下午才说的呢。也不知忙什么,吃完晚饭就拿了些破裤破袄到厂里去了。”
秦天挠着头皮:“爸以前搞生产管理的,拿破裤破袄干啥?”
他想起了车棚角落里的草鞋。
又想起刚才经过老爸工厂时,厂子里根本没亮着灯。
倒是抄近路的那个村的北入口,有灯亮着。
他转身打开了门:“我去外面醒醒酒。”
“别乱跑!”门里,传来老妈的声音。
秦天骑着自行车,径直来到了邻近城西的那个村。
北入口的河道,十几个青壮劳力正在趁夜架一座新桥,河不宽,水已经被抽干,四五个人趟在没膝深的河里打桩。
“嘿哟嘿哟”的打工号子和间隙的聊天声里,夹杂着父亲的声音。
秦天站在暗处,身子有些僵硬。
有人在喊:“向东,你头一回干夜活,别冻着,上岸喝口烧酒暖暖身。”
老爸的声音:“没事,撑得住。”
“向东别死撑,以往你干日班还行,但河里活跟岸上不同,还是上岸歇歇吧。”
“再打几桩。”
“那你穿雨靴啊,今天低温零下3度,你穿个草鞋不怕脚被冰割破?还有兄弟几位,都换雨靴吧。”
“没事,穿雨靴迈不动腿,效率太低。冷就冷点吧,割几道口子又算什么?”
秦天似乎有些明白了。
老爸天天说忙,天天找理由晚回家,要么厂里有业务,要么说在搓麻将,都是假的。
他在这个建筑队打工。
老爸的面子很重,人前人后,总是装出一副活得很自在、很潇洒的模样。他也不忍心让家人知道干这么低贱活,
怪不得他,他是那个年代的中专生,有文化的人,又在厂里搞管理,曾经是爷爷的骄傲。
岸边,有人扯起了嗓:“向东,容石饭店承包三楼餐厅的,听说是个年轻人,也姓秦,有人说是你儿子,真的假的啊?”
另一个声音:“假的吧?儿子当老板了,向东还会来干这么脏这么累的活?早回家喝茶看电视了。”
河里,传来父亲不轻不重的声音:“混小子懂什么生意,今天赚,明天亏,天知道。我跟他娘都担心死了,这若不趁早给他积点钱,以后亏得把自己卖了都还不上。”
有人笑了:“哈,原来你日班夜班抢着上,是给儿子攒钱防他亏本啊。”
寒风中的秦天轻轻打了个哆嗦。
眼前模糊着,看不清东西了。
掏出烟,点上,他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呼……”他深深吐出口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