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发现了。”
孟然十分擅长说谎,除非对他而言是极其难过的事,否则很难看出破绽。宁尔从他落寞的只言片语里,几乎当即明白了事情绝没有这般简单,只是她儿子不想告诉她更多。一时之间,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都在回忆各自的往事。
孟然不知她听到这些会作何想法,正考虑怎样圆谎,让故事更合理。商场外放了三首歌,此时宁尔握住了他的手。双手很凉,让他忍不住注视她。
宁尔在叹气,轻轻拍他的手背:“明睿一周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才那么一点点,小时候就好看,像洋娃娃一样。”
孟然的耳朵里嗡一声,怔愣地看她。
“以为你妈那么大度呢,你随便说几句幼稚的誓言就支持你和男生在一起了。”她叹道:“我念书的时候和倪卿说呀,你找了个警队的男人,以后要吃苦的,她也不听。现在倒好了,我连面也再见不到了。妈这些年总想,年轻的时候要是没成天在研究院忙工作,是不是能回烙凌陪陪她,也不至于,再见她,人都没了……”
孟然深吸一口气:“妈,你怎么,从没对我说过。”
她将流下来的眼泪拭去,含着沉沉的悲伤:“他家当年出事,我看你那么难受,想过要说,可我太自责,又胆小,总觉得自己原本可以做点什么,没敢告诉你这些。而且说了有什么用呢,人也回不来了,活着的时候没珍惜,死了才说这些话,太虚假。”
“妈不知道你们在经历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小子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孟然被戳穿一阵失措,宁尔见吓到他,安慰地笑道:“我想或许是天意,你遇见他。我不打算追问,你们都是成年人,自己解决吧。不过有些话,我得和你先说。你们要不要在一起,我不管,但不论怎样,你不能做伤害他的事。我欠他妈妈太多,你愿不愿意,都得对他好。”
怎么会不愿意,孟然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他平安。只是对他好,这件事太难办到,孟然连再接触他的权利没有,只能让他恨,甚至会让恨意不断伤害他。
宁尔的话让他第一次知道,他们两人间的复杂渊源,甚至牵扯了两代人,也恐怕,其中还有许多他尚未获知的联系。
可能这段缘分从九岁来到他身边时,未来便是命中注定的事。孟然时而欣喜时而难过,他自私的小心思在说,千丝万缕的红线缠绕,心爱之人终究不可能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而另一方面,他不禁会想,这些剪不断的关系,或许对对方而言只是桎梏的枷锁,要任明睿一辈子也逃不出自己的阴影,因此而经受折磨。
宁尔的话他听后久久不能平息,孟然也没心情再去工作,只能回家瘫在沙发上抽烟发呆,而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一通打到刑侦队的电话。
药物让任明睿睡了许久,把这阵子失眠缺的觉补了回来。天色将晚,他还不想动,只是侧身躺着欣赏窗外海浪般的黄昏红霞。他翻了个身,仰面和白墙对视,想把手机摸出来看看餐馆的点评,挑一家店喂饱肚子,意外见到了一个人的未接来电。
考量再三,他将电话打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睡觉没听到。安哥有事找我?”
安景川小心试探的话语传来:“陈老师,那个,我们骗你,是不对,不过大家确实想你呀。你知道你不在了,这边的工作有多枯燥,纪瑾天天抱怨无聊,方哥也念叨你。”
“嗯。我也想你们。我说了,来找我玩呀,我带你们去耍。”
“我们一起工作过,你了解的,我们哪有消遣的时间,唉。”
想讲什么?任明睿挑高语调:“所以安哥的意思是?”
只听安景川轻咳两声:“咳咳。陈老师,我们局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堆成山的悬案。你看闲着没事做的时候,来陪我们聊聊天吧?那些破不了的案子很有趣的,而且你来可以看内部资料,跟新闻不一样。再者说,一旦真把案子破了呢?想想我们一起破案的日子,不是很开心。”
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是因为感冒吗?心脏砰砰跳,手指也在跟着抖。少顷过去,任明睿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淡定回道:“嗯。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