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下,纵横占满了墙壁。可能屋子实际面积要更大一些,因为密集堆砌的书籍几乎成了第二堵墙,书脊鳞次栉比露在外侧,从上至下构成一条条绚烂斑斓的条纹,整间屋子的墙壁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像一个小型的图书馆,甚至可能有很多图,不过比作图书馆的原因是这里着实不像一个家。客厅靠近落地窗放有一桌一椅,厨房里同样有一桌一椅,两间偏室各有一个书梯,卧室有床和衣柜。除此之外,这间估计在二百平米左右的房子里堆满了。
白墙,木质隔断,毫无装饰的桌椅,深灰纯色的遮光窗帘与白色窗纱。空旷的屋子被书纸包围,站在客厅中央一览无余。
是了,这才是任明睿。孟然得见他的本真浅浅心怡,只不过随之莫名地想,他竟形单影只地生活在如此清冷的地方。
孟然把地上散落的书堆好靠墙,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景色。他先在客厅转了一圈,发现有很多相同的作品,但是译者和语言皆不相同,类似的“同款书”他大概看见了四十几本。沿着墙壁走,进到第一间偏室转了一圈,走出来,又进到第二间屋子。这两间屋子均没有门,真是个打通的藏百~万#^^小!说。
孟然在第二间屋里发现了一本不同的书。
这本书没有和其他同伴一样紧挨着贴满墙壁,它单独有一小块空间,平放在宽畅的玻璃罩里。
他打开特别的玻璃罩,小心地捧起这本书,从函套中抽出的是一本中法对照的《小王子》。
书摆放的位置距离地面一米六上下,没有放在最顶端或最下端,加上玻璃上有微小的划痕,证明经常会被拿来翻阅。这本书于一九七九年出版,没有贴签和盖章,也就不是从旧馆收来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书籍的主人早年购买的。蓝绿色的封皮因为年代已经开始泛黄,不过整本书没有虫蛀和破损,保存得完好,也就是说很受主人的珍惜,对主人有着特殊的意义。
孟然飞快地推测后慢慢打开书,内页并没有任何笔记,他接着向后翻动纸张,每一页翻得很仔细,最后停在了尾页。
在封底的背面写着一个名字:宋远。
孟然刹那僵硬,不起眼的旧书灼烧着他的手指,不得不将它合起塞回去。不去百~万\小!说的内容,他捏着牛皮纸函套,又难以松手。孟然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双眼离不开,两手放不下,灵魂深处紧锁的门被毫无防备的撬开,四面八方涌来的回忆险些吞噬了他。
“对这本书感兴趣?”
“不好意思,擅自动了你的私人物品。”心中波澜翻涌,身姿未动,孟然若无其事地盖上了玻璃。
“这有什么,随便看。”任明睿边擦头发边又把书从函套里抽出来,水滴落在上面也大方地满不在乎,“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本破书。”
孟然失措地握着书,任明睿的态度在心中激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书保存得很好,不是珍贵的东西么?”
任明睿斜眼:“孟大队长对我的个人隐私感兴趣?”
不善地一瞪让孟然意识到他问了什么疯话。他把书放回架子上,轻笑道:“不,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的书都很特别。”
“其实没什么特别。”孟然想转移话题,任明睿没打算让他得逞。“我小时候有个还凑合的朋友,哎呀,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任明睿故作揶揄,哂笑道:“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故意用“凑合”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报复心不是个好东西。但人人都有,任明睿也是人。让他记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么多年,多少也该让孟然付出点代价。风水轮流转,一夜酒醉让他掌握了主动权,任明睿小小的施/虐心无限扩大,从今往后,孟然就是随他捏揉。
“这书翻译很差,没什么价值,倒卖五毛都没人要。啧,占这么大地方,我的新书都没处放。”任明睿说话间抽出书,抬手要朝墙角的废纸篓投出去,但停在半空,想想又甩在不太好,当废纸卖吧。”
他看准了废纸篓是干净的,只是正要扔时回想起孟然昨夜可怜的狗狗眼,当真这么扔出去,估计有人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伤心流泪了吧。就这么一晃也够孟然难受几天,任明睿看到他果真愣住的模样,突然又于心不忍了。
“这种旧书,市面上不好找,卖废纸有些浪费。既然说我可以送我,这本不要了给我吧。”孟然嘴上云淡风轻,心中想掐死任明睿。他当下谨记自己“旁人”的身份,并不知昨夜真情流露,导致自己掉进了小狐狸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