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对劲的?我第一次和孟队去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出来。”
任明睿瞥了眼孟然:“想象一下,现在你知道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是谁,但是因为证据不足他没有被绳之以法。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没心没肺的和你说警察又没抓他,你们有可能是冤枉好人,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会非常生气,一定骂死你。”纪瑾看看他又看看孟然,好像明白了这些过分的话是谁和家属说的。
“这是人正常的反应。”任明睿继续解释:“人在恐惧时瞳孔会缩小,愤怒时瞳孔会放大,他们听到那句话第一反应是身体紧绷,瞳孔缩小,做防卫姿态,甚至在超过了接受信息的两秒后依旧没有情绪激动,这证明他们不仅感到心虚,并且很可能心虚的来源是我说中了他们想要隐瞒的事。”
人心是不能探寻的东西,因为那是探不到底的深渊。任明睿接下来说的话,让纪瑾睁大了眼睛。“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其实早知道不是于海柏害了孙晨曦。”
“现在看来,你确实没猜错。”孟然翻开还有油污的日记本。女孩字迹清秀,事发的前一天日记揭露了真相。“六月七日,她写到于海柏第二天要去帮王妙买书架,一天不能陪她,提到王妙她还写道‘海柏的妹妹不怎么喜欢我,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前几天打翻我的果汁,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孟然停在这,顿了顿:“后面再没有什么内容,但是她跳楼自杀的前一天,在日记里写了一句话:我相信海柏。”
带这对夫妻回队里的路上,任明睿原本望着前方昏暗的马路。“孙晨曦死前控告于海柏的短信……”他转过头,二人别有深意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人赃并获,连日神经紧张的夫妻坐在审讯室里,没经受住几句询问便土崩瓦解。
“当年公司整合,孙父的分公司主要业务是化工原料出口,连续亏损了三年。整合后成立了一个新公司,总部派了新的总经理,用孙父贪污公款的事来逼他主动辞职,也就是在于海柏和孙晨曦在一起的那一年,他们家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后面的内容不堪入目令纪瑾作呕,见她停在这,任明睿接过了文件。
“后面的我说吧。”他合上文件夹,“孙晨曦死后,他们夫妻拿着她的短信向媒体曝光,大肆炒作,因为这件事,从学校和于海柏家拿到了不少封口费。于海柏曾经和我说过孙晨曦家的境遇,现在看来他们能住在高档住宅区,是那笔钱的功劳。孙晨曦的房间他们一直没有动过,当年搬家的时候,孙母在她书桌上锁的抽屉找到这本日记。日记里详细记录了他们有多么相爱,于海柏怕她冷,甚至冬天每周帮她洗衣服。也就是这本日记,让他们看到自以为真相背后的故事。”
“于海柏那天被支走,一个人去没有监控的露天家具市场挑书架,本来不会有不在场证明。”说到拿女儿自杀的封口费逍遥快活,已经让在座所有人感到不适。但任明睿笑了笑,更恶心的还在后面。
“孙母和孙父比还算有一丝良心。她当时看完女儿的日记忐忑不安,为了求证日记是假的,她亲自去了一趟孙晨曦写到的家具市场。也就是那一天随便逛逛的电器店,让她看到了店里挂在墙上的活动照片里,有于海柏的身影。当年正案发的时间点,电器店门口在做三周年活动表演,于海柏站在街边买小吃,被电器店拍在了照片里。”
“我听不下去了。”后续的内容她做不到再听一遍,怕听完会把晚饭都吐出来。纪瑾逃到走廊,大敞窗户,逼自己被冷风清醒。
会议室的门打开,散会后只剩他们几个。任明睿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颗口香糖。“我怎么称呼你什么比较好?”
“谢谢。就叫纪瑾或者小纪都可以。”做了这行,势必要面对世界的黑暗面。纪瑾心中有所准备,却抵不住现实太过寒冷。
纪瑾愤懑道:“拿自己女儿自杀的事威逼勒索,非要说的话也怪不了他们什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确实是受害者。但是知道了凶手是别人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替女儿查明真凶,竟然是为了掩盖自己当年威胁错了人,唆使凶手杀最爱女儿的人灭口。天,说出来真是匪夷所思,太恶心。这是什么父母,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扮演不同角色的人谈及根本都不过是人而已。自私是人的本性,和是不是为人父母没太大联系。”任明睿平静地俯视窗外马路。
纪瑾皱眉:“怎么能这么说?养儿育女的人当然要比别人有更多责任感。”
“为什么要有?生孩子又不用考资格证,世界可没规定没有哪项特质就不能生孩子。”孟然预感到他再说下去会更露骨。他想拦住任明睿,但话已脱口。
“人出生本能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喂饱自己,不论是做父母还是儿女,人都是究极的利己主义者。利己的方式不同,导致有些行为看来反而是无私的,就成了所谓的好人,但实际上却不是。人不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目的,精神和物质,绝对能得到什么才会去做。目的和正义向左便成了坏人,反之就是好人而已。”
“你这是歪理。”纪瑾被他一串话顶得无法反驳,但不代表她能接受。
任明睿露出冰凉的微笑,纪瑾发觉眼前的男人和自己曾经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这就是人。”他看着窗外,就像整个世界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