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团结性高的团体,他必须用这种方法让追随者参与其中。笑面作为制毒集团的领导者,背后有完整的团队,激进化不一定是他本人的改变,而是团队壮大导致的趋势,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目标去支撑个人信念,维持团队的一致。」
严庆习惯性上翘的嘴唇忽然放松了一些,拉成一条直线,这微小的变化仿佛象征着什么,众人迅速收回视线,危襟正坐。
「今天辛苦大家了,何队长,我相信你的领导能力,所有部门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计划。」严庆站起身跟他握手,略微压低了声线,「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上报省厅。」
「是,明白了。」何军恭敬地回答。
严庆带着满意的笑,又在苏仰路过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生可畏。」
到了后来,严庆似乎非常看重苏仰,重要的会议除了何军,苏仰也必须出席。严庆这个举动全凭他的一时兴起,至于苏仰因此遭到多少议论,恐怕严庆并不关心。
齐笙失踪后,严庆对苏仰的态度彻底翻转,他将苏仰排除在专案组以及一切会议之外,隔绝有所消息……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省厅的会议室里,苏仰坐在椅子上,独自面对横桌后的厅长、处长,还有几个委员。
「你跟齐笙什么关系?」
「朋友,他也是我妹妹的未婚夫。」
委员在表格上打了个勾,继续说:「我们在劫车现场捡到了齐笙的配枪,经过化验和对比,证实从吴越体内取出的三颗子弹,均由齐笙的配枪所射|出,而手枪上只有齐笙一个人的指纹。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苏仰满眼通红,嘶哑道:「我不知道。」
委员换只好换个方法,问:「那齐笙呢?说说你对齐笙的印象。」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严庆跟他四目相对,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有声音冷了起来,「全新宁市市局都知道你跟他关系好,现在让你说一下对他的印象,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苏仰,注意自己的态度。」
「齐笙现在生死未卜,比起全力营救,你们好像更乐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分派人手二十四小时监视我……」苏仰笑了笑,眼珠静如澄水,「我的看法、我的印象、我的态度比得上一条人命?」
「苏仰!」严庆表情一变,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在集体会议上失态,怒声吼道:「你是警察,至少现在还是,在质疑我们之前,先想想自己的立场!有多少兄弟为了齐笙的失踪没日没夜地加班?你这句话抹煞了多少人的汗水?试问谁不想找到齐笙?你以为只有你关心齐笙的安危?」
「我关心齐笙的安危,可你们关心的只是一个真相,」苏仰自顾自地站起来,往前走了半步,「严厅长,我认识的齐笙,是个充满正义,披肝沥胆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你也清楚。」
严庆睁眼瞪着面前的年轻人,大脑短暂空白,茫茫一片,犹如落了一地灰,笼罩着眼前的景物。他曾经试探过苏仰,像这种大胆精明的人,要提拔上位,必定要摸清他的性格底细,不能留半分隐患。过程中,苏仰的表现符合要求,甚至比预期更好,始终不卑不亢,温和沉静,如果没有今天的挑衅,他能保证在笑面的案子结束后,苏仰仕途一帆风顺。
苏仰是个聪明人,严庆相信他早就察觉到自己的意图。
可苏仰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几个委员的面狂妄起来,故意刁难警方,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就算严庆有心想保也保不住。
在场的人都以为苏仰得意忘形,成功阻止了214爆炸案,被漫天夸奖冲昏头脑,变得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除了严庆。
因为严庆知道,苏仰是在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斩断他的邀请,不仅仅是逼他放弃,也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
他想救齐笙,也只想救齐笙,其余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
不然在这种例行询问上,无论是一笔带过,或者模棱两可,都比实实在在吐真心好。哪怕他一直说不知道不清楚,委员也不能撬开他的脑子,将他横切竖剖,看看有没有撒谎。以苏仰的能力,随口扯两句话糊弄糊弄也能蒙混过去,反正没人能看出来,就当交个差事,应付这群只会公事公办的机器人。
直到苏仰离开会议室,周遭的人开始讨论分析苏仰的话,严庆才重新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凉薄道:「继续监视他。」
「是。」
……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女人的面部肌肉过度绷紧,右上眼睑一下一下轻轻跳动着,她偏了偏头,给站在镜头外的人打了个眼色。
半秒后,那人开门大步离去。
女人又问:「理由呢?」
苏仰向后退了几步,直接倚着桌沿:「我说是昨天发现的,你们会相信吗?」
沉凝了半响,女人回答:「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