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手高高地从沙尘中探出,樨往下看,他们就像是踩着高跷,还可以看到下方的沙流涌动。一些新鲜的残破尸体在沙浪中起起伏伏,他辨认出是上城的人。
再一看此刻浮空岛恨不得飞出九天,就知道底下丧命的都是刚才派出的勇士。
樨心里一阵悸动,他能从沙暴里活着出来,是有多么幸运。如果没有乞烛,也许他真的只是跳下去送死罢了。
“上城的人听着!不要试图阻扰我!若你们老实呆着,我是不会吞没你们的!”
沙子里发出浑厚的男声,顺便几道沙手轻松地拍飞了几个试图下来的秘术传人。
樨下意识朝醉月岛看去,只见夏礼被两个侍女拉扯着,目光紧盯着他们的方向,她似在喊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楚。
天空中群鸟相互追逐,仿佛没有留意到下城的异状,它们在醉月岛周围盘旋着,漂亮的羽毛染成活动的霞光。
这画面还挺漂亮的。樨不合时宜地想,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倒也不错。
沙子里的那位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沙暴中央凹陷下去一块,一个人影从下面冉冉升起。
樨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刺客吗?
“刚才那是分身?”他问乞烛,因为乞烛也有利用牺牲分身造势的秘术。
“谁知道呢,或许吧。”
乞烛也不清楚,含糊回答道,眼前的一切也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想,面对这空前强大的力量,他其实不比樨明了多少。
看到正主出来,三个人都绷紧了身子,尤其别连怎么也想不到西大陆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存在,这力量已经不是秘术能够衡量的,恐怕连枫令落都无法对付。一想到此,他就本能地兴奋起来,似乎又回到刚刚下山的岁月。
久违的压迫感,随着刺客升到与之持平的位置,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近距离看到刺客,才发现他的脸皮已经皲裂,沙子从里面流泻出来,状态不比之前好。不,他浑身都布满了裂痕,似乎只要稍微戳他一下,身体就会炸开,爆出一脸一身的沙子。
“别连,你的眼睛里只有对名刀的收藏,而看不到名刀之主死去以后的惨状!”刺客吼道,“你知道肖易死后家里变成什么样子吗?寻仇的,嘲笑的,失势以后来刁难的,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没了!”
“我本可以安安逸逸地长大,就因为你们一时争强好胜,活得猪狗不如!我有什么错?我凭什么承担你带来的厄运?既然你喜欢决斗,那今天就让你决斗至死吧!”
刺客失控地怒吼,樨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愤怒和憎恨是真的。别连杀了肖易,肖家一下子垮下来,当时还年幼的刺客日子肯定不好过,他会怨恨别连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你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樨忍不住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大太阳晒裂的烂泥还难看,就算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反正我这辈子也完了,大不了死前快活快活。”刺客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沙子从变形裂开的缝隙里流出来,樨赶忙移开视线以免眼睛受损。
乞烛心想,他已经心存死志,所以打算拉着别连一起死吗?有意思,看来这份力量真正的拥有者找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这样一个人连说服的机会的没有,因为一旦踏出这一步,他就必死无疑。
因而他阻止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樨,道:“看来你有心让别连给你陪葬。不过既然这是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们两个外人就不插手了。如果你高抬贵手,我就带着徒弟离开,绝不给你制造一点麻烦,如何?”
“不行!”樨直接帮刺客拒绝了乞烛,哪有丢下朋友送死,自己临阵脱逃的道理?何况这个刺客的秘术强大诡异,别连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能与秘术传人抗衡?他们留下来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就算要跑,也该一起逃跑啊。
“臭小子,别添乱!”
乞烛被樨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两人距离隔得远,他就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了。
别连无声地看着师徒的闹剧,神情无比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面临危险的恐惧。
他说:“算了,你们离开吧。”
他不需要别人为自己陪葬,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和他的个体无关,和他的恩怨也没有关系。樨不忍看到无辜之人受到牵连选择下来阻止沙暴,他又何尝忍心看到无辜的朋友因为自己死在沙暴当中?
“你看,别连也这么说了。”乞烛说着,看向了刺客,等着他的反应。
刺客毫不在意地松开了沙手,乞烛和樨感觉脚下一轻,往下坠去。
一团雾气从沙暴中窜出,正是被沙子吸收的狻猊。狻猊实体化以后,就驮着乞烛和樨,腾云驾雾地朝浮空岛飞去。
樨被乞烛强行摁在怀里,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连离自己越来越远。
沙子在同时扑向了别连。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沙子为什么迟迟不出手,就是在等待这一刻,这身边的人都离别连而去的一刻。
“樨!”
沙暴中传来别连的喊声,接着,一个什么东西从中飞出,准确地砸在樨手上。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把他从未见过的刀。
刀鞘上金丝勾勒着修长的蛇身,光影交错间,那条蛇就像活的一样游走着。
樨记得不知是别筵还是别连提到过,别连出师以后他的师父把一把刀送给了他,只是别连一直没有驯服这把刀,在得到更加称手的武器以后,别连就把这把刀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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