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隔绝的地方餐风饮露,把纨族的事务搁置了那么久,结果却是无功而返,连人家面都没见到,这种落差也太大了。加上青鸾的傲慢态度,实在让人太不爽了。
雨鹙只是性格沉静内敛,不代表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三句话把青鸾堵得无话可说,原本剑拔弩张的樨和朔月倒是都换上一副看戏的神情,见到赐吃瘪不约而同地觉得很爽。
正当青鸾气得目瞪口呆之时,另一边飞来一只五文彩鸟,也是身上赤色居多,尾翎散开流动着赤金色的花纹,整个身体仿佛在熊熊燃烧。这一看就是月朔月同族的神鸟,百鸟之王火凤。
那火凤也化作一个人形,带着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身穿火红羽衣,他一降临,连空气都火热了几分。
“吾乃饮冰仙君、神道始祖、九岭之主、鹓鶵仙人端木盗月主上座下神鸟火凤天游,依照主上意思,特意前来接引二位。”火凤对两人点了点头,用责备的目光扫了青鸾一眼,“另外,主上有令,青鸾赐即刻回去。若晚了些,后果自负。”
赐知道最后那句是火凤天游自己添上去的,与她一起修炼的主上大人才不会这样无情,但既然主上在召唤她,那她自然不敢怠慢。
于是只好剜雨鹙一眼,叫了声“我记住你了”,然后纵身化为青鸾模样拍拍翅膀飞走了。
雨鹙才懒得理她,身为饮冰仙君的近侍,居然一点岸谷涵养都没有,真是替她感到丢脸。而且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天游身上,既然是仙君让天游接引他们,却又让赐回到仙君身边,如果仙君有心要见他们,那为什么不是同路?别告诉他仙君是担心两拨互看不顺眼。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这个接引,和接待一样,并不是指主人要见他们,而只是让手下招待一番罢了。
莫非是仙君不肯见?
雨鹙不消细想就能推测出来,并且询问天游以确认自己的推测:“仙君可是不便见人?”
天游原本看到他在思索,就料想他是揣摩此事,见他说中了,笑道:“然也,主人说了,二位若想见他,日后自有缘分。吾方才的消息,也是主上特意告知。”
这下子,是确实见不到了。
樨绝望地一拍额头,歪倒在雨鹙身上。
雨鹙也很失望,可这毕竟是没有办法,他可以和青鸾呛声,但却没法揪住一个根本见不着的仙君。
天游道:“不过主上也吩咐了,二位来此不易,虽不好久留,但也不必空手而归。若是二位喜欢,主上可各赠二位一样物事,聊表歉意。”
“这算不算是我们停留在这里的补偿啊?”樨和雨鹙说悄悄话,“不过大仙未免也太慷慨了,收了散仙当弟子送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又要送我们,他也不怕把自己的东西都送完了,真的太败家了。”
雨鹙嘴角一抽,你以为饮冰仙君会在意这点东西吗?
天游通灵天地,自然也听得见樨自以为小声的议论,不过他比雨鹙更淡定,假装没有听到:“主上说了——想要什么,随便挑。”
选礼物当然是超级开心的环节了,樨两眼亮晶晶:“那我要鹊踏枝!”
说到散仙曾经用过的轻弓鹊踏枝,樨过来的时候还一直带在身边,她自己都没发现。
天游笑了笑:“这鹊踏枝乃浸月散仙之物,不过散仙云游之时,告知过主上,其一应物件皆由主上处理定夺。也罢,汝若真喜欢此物,那便作为仙家宝贝赠与汝吧。”
樨开心地抱住怀里的鹊踏枝,又把目光投在雨鹙身上,期待他会选什么东西。
雨鹙扬唇一笑:“我要她。”
他的目光直指冰凰朔月。
天游有些意外,其实他发现朔月和两个少年一同出现就已经惊讶过了,只是现在更加吃惊罢了。原本以为冰凰朔月心高气傲,尽管仙君把她给了散仙,也未被完全收服,在若水境也十分尴尬,恐怕是要糟蹋了她。不料今番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收服了,这可真不知道算是天下奇观还是意外之喜了。
樨倒是有点不爽,赌气地扭过头去。
雨鹙对天游笑道:“我听闻饮冰仙君手里有一柄上古仙剑玉酹曦煌,号称‘天下第一仙剑’,内含鹓鶵精魂,更是火凤象征。此剑没有对剑,身为凤剑却有三把凰剑相随,其一即为冰凰朔月。”
“汝知道得倒是清楚,吾还以为这些事情在凡间已无人知晓。”天游意外道,他也好奇雨鹙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毕竟仙家消息按照主上的意思已经全部封锁了。
朔月见雨鹙道破真身,也无话可说,化作三尺青锋,那剑鞘上冰凰舞动栩栩如生,充满灵性。
“既然汝已经相中,吾自然不敢不允。”天游做了个“随便你”的手势。
雨鹙满意地笑了,伸手握住剑柄,抽出长剑,只见那剑刃锋利无比,寒光盈盈,仿佛能照亮一切黑暗。
天游颔首:“冰凰朔月,乃是异化凰鸟,天赋异禀,望汝能有相称之才,相辅相成。”
樨对着自己的弓左右乱看,也不见有什么鸟啊兽啊的跑出来,有点失望,不过她也无所谓这个。如果喜欢一样物件,那和是不是动物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喜欢的只是鹊踏枝这样器物罢了。
“既然选好了,那么就请二位离开九岭。”天游等两人打量够了,就开始替他主人下逐客令。
这也确实是人性使然,送了两样仙器出去,来自外界的不速之客果然不再有什么怨言,或者也不好意思有什么怨言,跟随天游一同离开了九岭结界。
进来困难,离开倒是容易。有了火凤天游的帮助,樨和雨鹙轻松就到了境外,他们甚至看到了远处的山城,想必现在苏瞻正和他弟弟苏顾一起料理这那家招待过路亡者的酒馆吧。
说到这个……
“糟了。”
雨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什么?”还沉浸在获得鹊踏枝的喜悦中不可自拔的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我和苏瞻说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就回来,不然就当我们死了。现在都快过了一年多了……”雨鹙看着眼前大同小异的景致,谁曾想它们其实是一年后的呢?
樨也想起来了,差点把鹊踏枝摔地上:“这这这这……”
“我猜,我们回去大概会看到自己的衣冠冢?”雨鹙不确定地说。
“天啊不要啊!我还要进北阁啊!”
满山里瞬间充满樨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