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终于被自己的噩梦惊醒,他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枕头上一片浅浅的湿印。身上的衣服和皮肤贴在一起,让他感觉非常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梦境,那些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这下又历历在目了,这让他更加自责起来,因为在他看来对此的淡漠实在是一种罪过。睡着时被噩梦纠缠,醒了也还在苦苦回味,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会放弃的。
樨暗暗发誓,先安顿好自己的良心,然后又把目光放到眼前。
之前是怎么回事?他好像被什么给打晕了,警觉性也太差了吧,不可能因为对方是雨鹙就这么放松啊,他完全了解此雨鹙非彼雨鹙的。
不过,入眼的房间布置,倒是无比熟悉。
这正是樨在他所以为的阳界的纨族房间,真是缘分,到了另一个世界住的居然还是同一个地方。
先脱身再说吧。
樨心说,也不清楚雨鹙打晕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万一不是好意,那他最好还是偷偷溜走。因此在实施逃脱计划的时候,樨选择走窗户而非好好的门。
他伸手碰上窗棂,顿时在指尖感受到灼烧般的剧痛,这让他立刻缩回了手,并且下意识甩自己的指头。
锁灵石法阵?
樨明白了,这里的雨鹙和纨族不怀好意,他被困住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在阴界居然发生了。
天啊!还能在难受点吗?
他难以接受现状,心累地恨不得再躺回去挺一会儿尸。但是不行,他得赶紧想办法回去,好继续个菍子一起找葩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不是一样快?樨尽量给自己积极的暗示,然后重新审视眼前的窗户。
菍子靠蛮力破开大门,他的力气虽然没菍子的那么大,但想要打破一扇窗户还是可以的。樨再次把手伸到窗棂上,灼痛感撕扯着指尖的经脉,浮气被锁灵石慢慢吸走。这个程度和菍子族内的那块没法比,他硬冲过去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应该不会自燃。
樨想到这里,愈发摩拳擦掌。好吧,就来硬的吧!
他对着窗户蓄力,然后借助自身重力侧身勾拳,在触及窗棂的瞬间拳头像燃烧起来一样痛苦,但是这个过程很短暂,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打碎了从外封住的窗户,然后撑着窗沿翻了出去。逃出来很挺容易,樨心里偷偷自得了一下,而且这些人不知道的是自己对纨族局部地形非常熟悉,尤其是这地方还是自己的住处。
破坏了锁灵石法阵以后,纨族人很快就会过来,樨不敢久留,忍耐着烧伤般的痛楚,走捷径往族地边缘跑去。但是他还是判断错了,这里可是纨族二少爷居住的别院,族人能少到哪里去,何况还有雨鹙亲自做出的部署。
樨在院墙外面就被围住了,一共三个人,但都是秘术老手了,想单纯靠身手肯定不行。他决定先用龙挂冲开一个,然后借着那个空隙利用扶摇飞走,但是在聚气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经脉被封住了!
樨眼中闪现过慌张、迷茫、难以置信,这些情绪统统被观察细微的纨族人捕捉,并且被当做围攻开始的讯号。因为使不出秘术,又没有武器,樨挣扎了一会儿就被大量空竹丝缠成了一个人形毛虫,狼狈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人影从那三个人后面走过来,并且随着樨抬头的动作,那原本出现在余光中的身影愈发清晰。纨之雨鹙俯视着他,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上带着他所不熟悉的轻蔑冷笑,樨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会用这种神情看自己。
“早知道你这么冥顽不化,一开始就该把你绑起来。”雨鹙弯下腰对樨勾唇一笑,却让樨怕得动弹不得,“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希望本少爷这么做呢?”
樨回想起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年给自己带来的噩梦和恐惧,他不禁瑟瑟发抖,连自己都暗暗吃惊于自己的反应。曾经即使面对明知无法战胜的对手,他也不曾如此怯懦,可为什么在雨鹙面前会毫无抵抗之力?
“把他带回去,通知母亲和哥哥,他醒了,审问可以开始了。”雨鹙对身后的族人命令道,然后监督一个族人把樨带回厢房。
樨被人扔到床上,虽然纨族举止都不算粗鲁,但这个动作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幸好床上垫得软乎乎的,他摔着也不疼。
雨鹙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示意族人先从房间离开,等到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才坐在床沿开口道:“之前你察觉到是我的时候,好像就不肯和我交手,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世界的我?”
“我不想和你说话!”樨把头扭向一边,并且努力把身体朝向另一边。
雨鹙眯起眼睛,如果樨这时候看到,一定会意识到那是危险的信号,可惜他此刻什么也看不到。樨感觉自己被扳着肩膀,强行翻了回来,不得不和雨鹙对视,而且还在他眼里察觉到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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