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见他昨日的烦躁,反是冷静得怪异。
“七娘,昨日,我想了一夜,总算明白。”他道,“你也知道,咱们家是容不得她的。既如此,她为何不能另嫁他人?”
此话一出,七娘却是愣地说不出话。
五哥的话不错,纵使卞大娘子不负他,他也总会负她。可她如何忍心呢?
七娘哪里不知,五郎面上虽冷静,心里不定是怎样的伤心!他最是直肠子,从前惹事,也多是因着这般脾性。
她又看了看五郎,忽想起那回在王府熏风馆,卞大娘子托绍玉给她的镯子。
卞大娘子一向当七娘是小郎君,背着五郎赠镯,本就是水性杨花的行径!
七娘蓦地后悔。若当初同五哥讲了,他心有防备,今日还会这般伤心么?
“五哥……”七娘有些吞吞吐吐,“有件事,我瞒了你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垂着头,有些不敢看五郎,也不知现下说这个,是否妥当。
五郎见她这个模样,也没心思深究,只不在意道:
“既瞒了许久,想必事情已过了。你愿说便说,不愿说便不说,何来的当不当?”
听他言语,七娘倒有些忍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只道:
“卞红菱她,从前背着你,给我递镯子!”
五郎嘴角忽不易察觉地抽动,神情一瞬黯淡下来。
他蓦地一笑,向七娘道:
“真可笑!堂堂谢府五郎君,竟对一介烟花女子动了真情!”
“五哥……”七娘有些担心。
“七娘,”他眼神变得深邃,“你可知,这本就是我的错。”
七娘只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怎么五哥今日的话,她都听不明白呢?
他又道:
“我于她,不过千万恩客之一。花过银子,她便对我好,本就是虚情假意。只我一人认真了。”
五郎踱步至窗前,叹了口气。
到底是他自作自受,自己何等身份?竟被青楼的姐儿耍得团团转!
从前二哥教导他们兄弟,不许流连秦楼楚馆,今日才算得了教训!
那些姐儿本就势利,为了银钱,又有何事做不出?今日谢郎,明日赵郎,五郎给不了的,她自然要寻别人给,总是为着自己发达也就是了。
“那镯子你丢别处罢!”五郎道,“莫脏了咱们家的地方!”
七娘只怔怔看着五郎。她思忆里,五哥向来是最心软的。他蓦地这般绝情,却是意料之外。
不过,那镯子惹人伤心,丢了也好,省得日后麻烦!
她别了五郎,便往花园行去。近日桃花正好,不如放些在酿哥哥书房,他日日瞧见,也不会闷。
西北角的牡丹亦生出芽孢,待花开之时,算来正是酿哥哥高中之期!到时折这丛牡丹,与他相贺,必是应景又不俗。
只是春闱渐近,有些话,又该如何同他说呢?
五郎此番的遭遇,倒叫她顾及起陈酿的身份来。酿哥哥再厉害,终不过一介布衣,还是陈姨娘的亲戚。
唯一的出路,便是他一朝高中。只是父母哪里,又是作何想呢?
况且,此间还有个许道萍……
七娘一时有些烦躁,他究竟更在意许姐姐,亦或是自己?
她甩甩脑袋,只觉心乱如麻。
恰此时,谢诜正来,他似乎没瞧见七娘,直往陈酿书房而去。
七娘一时好奇,只蹑手蹑脚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