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瀑布如白色的匹练一般倾泻而下,氤氲着雾气的溪流如同女子欲语还休的眼波。
山谷的另一边是低低的山丘,大片大片的菊花开得灿烂,山顶有一座小木屋,屋顶伫立着一座白色的风车。
未及走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水镜月停下脚步,只见峡谷河滩上有淡淡的血迹,从水边一直延伸至山顶。
莫风华、君莫笑、丹鹤仙子,三人站在瀑布之下的深潭旁,水汽打湿了她们的衣衫,让他们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落寞。
水镜月跃过浅溪,隐约间透过几人的空隙看见水潭边似乎个白色的影子,但她刚往前走两步,便被君莫笑拦住了:“月姑娘,你……还是别看了。”
君莫笑的脸色很难看,左眼下的那一条刀疤像是狰狞的血泪一般。他是墨华楼的二把手,虽已经久不出墨华楼,却也曾是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的“君非笑”之一。他杀过的人不少,见过的死人更是不计其数,是如何的惨状会让他都不忍直视?
“无妨。”水镜月伸手拂开君莫笑,往前走了几步——
水潭边,三位白衣女子叠罗汉般的趴在粗糙而冰冷的石头上,长长的黑发在水中纠结在一起,脸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往外翻卷着,血早已流尽,面色惨白如来自地狱的幽魂……
然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她们那一双眼睛——
那里只有两个黑乎乎的洞!
水镜月怔住了。眼前的景象变换不定,耳边轰隆的水流声越来越远,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段被无边的噩梦吞噬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才三岁,第一次从水离城的口中听到“你抢了阿姐的眼睛,终归是要还的”这句话,然后便被瑶光领到了那座散发着霉味的茅草屋。
没有人知道,最初那几年,她几乎每晚都做着噩梦,尤其是在下雨天。梦里她总能听见水离城用平淡如水的声音说着那句残忍的话,梦里总有一双大手握着一把银色的小刀逼近她的眼睛,梦里她被禁锢在黑夜里无处可逃,最后,她总能看见一双滴落着血泪的黑洞般的眼睛……
“啊——”
水镜月抱着脑袋,仰天大叫一声——
“轰——砰——”
山石崩落,激流咆哮,千鸟飞绝。
那一声惨叫似是想呕出心头之血一般,凄厉得如同十万幽魂悲鸣的一曲殇歌,如同一把无形的刀誓将着天地劈裂!
“阿月!”好容易稳住身形的莫风华惊叫出声,急掠至水镜月身边,伸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阿月,别怕。”
声歇雨落。
那一双空洞的眼睛中似是有无数的瞳影闪过,渐渐隐匿在黑色的深渊之下,双睑阖上之际,两行血泪滑落,消失在面巾之下……
“阿月?”莫风华摇了摇水镜月的肩,“好些了吗?”
“我没事。”水镜月阖着双眼,轻轻拂开莫风华的手,转身走了几步,又道:“抱歉,本想帮忙的,反倒给你们添乱了。”
说着,她便飞跃过溪涧,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而对岸不远处,站着廉贞、破军和阿杰三人。他们来的途中听见那声惨叫,吓得速度比平日快了好几倍,赶来之时正好瞧见水镜月转身之际眼角的那两行血泪,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君莫笑看了看眼前崩落的山崖,问道:“楼主,月姑娘这是怎么了?”
莫风华瞪了他一眼,“你既要拦着,为何不拦得彻底些?”
“是属下的错。”君莫笑垂首,心中却是十分不解——谁知道在十万幽魂中来去自如的月姑娘会害怕三个姑娘的尸体?虽说这尸体的确惨烈了些,但她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些吧。
丹鹤仙子看着水镜月离去的方向,微微皱起的眉头,喃喃地说了句什么。莫风华没听清,回头问道:“前辈说什么?”
丹鹤仙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劳烦莫楼主,能将三位弟子的尸身停放在墨华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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