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60年,冬,北齐皇建元年。
孝昭帝高演领文武百官一行数百人至皇家猎苑狩猎。
本是君臣同乐的好事,可却发生了两件会被史官撰写入册的事情。简单说来,便是山路颠簸,且冬天里万物凋敝,马也失了前蹄,还是两次。
先是济南王高殷诱猎物不成,反被豺狼追赶,不慎之间跌落下马,险先失了性命。幸好郭书槐太医妙手回春,且有兰陵王高长恭从旁协助,济南王昏迷了将近三天三夜,才苏醒。可惜,这位命运多舛的前废帝落马时候后脑着地,纵然太医施尽了回春妙术,可醒来后便痴痴呆呆,早已不复先前的聪慧,遇人不识,只知道痴笑,结结巴巴,满嘴胡言,似是心智也一下回到了几年前,似是襁褓中的婴孩,只知道吃喝拉撒。被囚昭信宫的文宣皇后李祖娥听闻此讯,恸哭不已,哀嚎哭泣声传出昭信宫,闻着伤心,见者掉泪。一些心向高殷的大臣们也是满腹扼腕,前废帝高殷这便是真的没了希望了。。。。。。
至于这第二桩事件,便更为严重。
皇帝高演在打猎归来的路上,御马竟不知被什么邪祟吓得失了控制,在幽深的山路间一记跃跳就将天子颠下了马背!高演当即滚落山道,睁着眼睛但目光空洞,吓得侍从们六神无主,慌了手脚。兹事体大,数百文臣武将也只知道跪着磕头,皆是急成了一片。山间阴森,竟然能让御驾都受了惊,不少大臣都当即失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有皇帝陛下的胞弟,右丞相高湛,临危不乱,将陛下遇险后的事宜安排得紧紧有条,指挥有度,终是让厄运连连的狩猎队伍惊慌失措间安然回了皇宫。
郭书槐太医三朝元老,妙手仁心。也亏得他一路来都精心伺候在皇帝陛下身旁,才让陛下在回宫的路上便清醒了神志。大难逃生,此后一月有余,皇帝陛下便是养病在宣德殿,朝中事务全权交于了长广王高湛处理。朝堂之上,高湛代天子行政事,赏罚严明,无人敢不从。平原王段韶、平秦王高归彦、领军刘洪徽三人掌京畿兵马,当初全力支持常山王高演与丞相杨愔相较量,如今,鼎力支持右丞相高湛全揽朝政,虽皇帝高演卧病榻久不入朝堂,但文臣武官各司其职,兵马拱卫京畿,未有一丝乱象。
高演即位后,高湛本就已经升任右丞相一职,而皇帝高演堕马事件之后,更是无人能出其右,权倾朝野上下。泱泱北齐皇朝,俨然是瞬息万变,悄无声息间便像是又变了天。
北境冬夜,邺城中的街市即便还是红通通的灯笼挂于夜市两侧,还是免不了寒意逼人的萧索。
街道上远远近近少了不少摊贩的叫卖,子莫绕过了街角,从侧门进了山海楼。
“公子,您可来了,您约的朋友可在包房内等了许久了。”小二一见是熟客,便熟稔地迎了了上去给子莫带路。
这些天,朝中气氛诡异,连着三哥孝琬都很少呆在家中,早出晚归,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事情。子莫每日上朝都会见到九叔,而九叔亦如那晚所言,恪守分寸,亲疏有度,便像是他们之间是最最普通的上下级一般,就事论事,也没有旁的什么刁难和挑衅。萧子莫按部就班上朝,然后太太平平下朝回家,日子一晃便是两月,临近新春佳节,该是除旧迎新喜庆非常的时候了,可子莫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起来,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本想找个机会与三哥好好商议一番,可孝琬见了他便刻意绕开了话题,似是不愿与他多提如今朝堂之事。子莫寻思着大概三哥也在这种风云莫测的宫廷斗争中伤透了脑筋,便不想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带回家中,也就识相地不再多说。车严日日护在子莫身边,像这般让他自己出来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萧子莫约了熊三来这酒楼,也是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班亲兵的如影随形,施展了轻功和显然不是酒囊饭袋的身手,才能赴约的。
熊三见子莫推门进来,放下了手里的花生米,喝了口酒咂咂嘴巴站起来,说道:“哎呀大人,您可真是贵人事忙,我都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了,还没吃晚膳,实在等得肚子饿,这不就先吃起来了!呵呵,莫怪呀莫怪!”
子莫叹了口气,摇摇脑袋,示意熊三随意即可,撩了袍子坐于那酒桌旁,说道:“什么贵人事忙,还不是那车侍卫太过小题大做,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了,整日里提防这个提防那个,我要是今日里再不显显本事,真是要被当做闺阁小姐整日里护于家中,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了。”一边说着,子莫一边给自己斟了酒,一番话说得熊三哈哈大笑。
“哈哈哈,大人,我看你便还是听那车侍卫的话大门不出的好,您啊,到哪里都招事,这狩猎之中,我听长恭大人您的名人轶事,可是听得我面红耳赤,简直都不敢认了哈哈哈!”熊三拍着子莫的肩膀,哥俩好得一点都不见外的模样。
。。。。。。子莫摇摇头,又独自悲怆举杯饮了一口酒,问道:“那日你被陈都尉安排在了猎苑门外,是没瞧见济南王的状况,生生没了口气,他才多大啊!”
“长恭大人,您真是菩萨心肠!”熊三拍着胖胖的胸脯打了个饱嗝说道,“这别说以前那文宣帝怎么对待您,就说济南王那小娃娃也不过是顺手推舟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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