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重锦只让了一个小丫鬟打着灯笼,便踏着夜色到白鹭亭赴家宴去了。
夜风微凉,水气聚了又散,一弯上弦月半藏在云层中,星光幽淡。
快到白鹭亭的时候,重锦看见正走来的姜氏和重萱,前头是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引的路,显然是刚去请的,便放下心来。
这白鹭亭原叫馨亭,传闻是老太爷曾见有白鹭飞到了亭上,才改名叫白鹭亭。
白鹭亭背靠雕墙,遍地绿草如茵,四周的海棠花开得很是繁盛,似乎比去年的还要好。在一盏盏灯火的照映下,一朵朵花显出娇嫩的粉色,错眼一看,这一座小亭仿佛置身花海之中。花香在夜风的吹拂下一阵阵扑鼻而来,混合着甘冽的酒香,颇有些暖风熏得游人醉之意。
亭里亭外置了三桌酒席,每桌上面都摆满了美酒佳肴。老太太见大家陆陆续续到了,又果然是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得她心头直欢喜,又唤了重锦到她身边,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看着。宴席很快开始,老太太乐呵呵地说了几句话,便让大家举杯,一起喝了这头一杯酒。
重锦一直留意着姜氏,只见她面色果然有些紧张,举止也不太自然。不过多久,姜氏唤来亲信的丫鬟玉珠,与她说了什么,那玉珠便急急地去了,与重锦料想的是一模一样。看来这柳婆子要做的事,果然是有姜氏在背后为她撑腰的。
好在重锦早已安排了春语在半路截人,这玉珠想去通风报信,只怕是有去无回。
玉珠走后不久,姜氏就开始不时转身回顾。重锦担心她见不到人来回话,便端了酒杯走到姜氏的面前,“太太,我敬太太一杯酒,愿太太风华永驻。”
姜氏自是没心情与重锦多说,接了重锦的酒杯一口喝了。她刚放下酒杯,重锦又给她满上一杯,“这一片海棠花是当年太太让人栽的,托太太的福我们才有如此美景可赏,我再敬太太第二杯。”
老太太一听,也道:“说的好。我倒忘了这原来是快荒了的,确是老大媳妇出的主意,说啊,这海棠四品有吉祥之意,‘棠’字呢又跟‘堂’字是谐音,所以种下这海棠既有玉棠富贵的意思,又有世代同堂的吉利,真好,真好啊。”
姜氏心中着急,只是被老太太这一夸,面上还得做出喜色,“媳妇多谢娘的夸奖。”面对重锦,她又说:“你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竟也学你哥哥贪起杯来了么。”
“只看老太太儿孙满堂,一家人其乐融融,我自然也高兴。今日便算贪酒多喝两杯,老太太和太太定也不会怪我才是。”重锦乖巧地笑道。
“只你这个丫头,一张油嘴最会说话。”老太太嗔道,说完了又高兴地笑起来。
重锦带了这样的头,其他的姑娘自然也紧随其后。姜氏被大家缠着喝酒,后来又在老太太的张罗下行令,只一心想着派去的玉珠还没来回来,却顾不上再差第二个丫鬟去看。
美景佳肴,明月当空。
正当大家热情高涨地玩闹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来回:“不好了不好了。”
老太太登时便有些不高兴,“好好说来,发生了什么事,如何就不好了?”
“回老太太,方才我到那马房去喂马,却看到……”
姜氏心里咯噔一声,“快说,看到了什么?”
“几个人拖着个丫鬟进去了……”
老太太听了立刻带人赶往马房,重锦自然也跟着。她偷偷看了几眼姜氏,只觉姜氏浑身僵硬,也不知是不是灯笼的缘故,面色有些发白。一旁的重萱似乎还不知情,一脸兴奋的模样,步伐很轻快,显然是等着看一番热闹呢。
白鹭亭离马房很近,一行人不一会儿就到了。
*
那柳婆子果然在马房外守着,大概是想见了人就轰走的,哪里知道来的人却是老太太。她乍见忽然间出现的一群灯笼,吓得都忘了躲,待老太太很快走到她面前,她一根顶梁骨已是走了真魂了。她身边两个年轻的小厮倒是反应得快,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太太快到马房里看看吧。”来报信的小厮道。
马房的门被推开,只见里面灯火昏黄,满地都散乱着被撕烂的衣裳。草垛上果真有两人,柳婆子的坡脚儿子覆香桃的身子上,正撕扯她胸前仅剩的肚兜。她的嘴已被堵上,双手也在身后被捆了起来,只一双脚还在使劲地挣扎,一张嘴叫喊不得只能呜咽不止。
矜持的姑娘们发出一阵唏嘘之声,更有人不自然地别过头,七八岁的小姑娘还被生母遮住了双眼。这一幕确是惨不忍睹。
上一辈子,香桃的尸体被从井里捞上来的时候,她一身衣衫凌乱,显然是被人强占了身子才自尽的。后来有人在马房拾到了香桃的荷包,大家才知道那就是她死前受辱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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