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张开,如此前后摇晃,发出吱吱声响。
崔镖头一撞开门,胡为急忙上前,见院中并无动静,高举火把,走进屋去。十多个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不见有人,屋中的被褥、箱笼等一干杂物却均未有异样。
胡图循声过去,见儿子站在房中,手中拿着一块绿色帕子。
胡为道:“爹,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这么一个手帕。”
胡图接过手来,一股淡淡幽香立时传入鼻中,那帕子甚是软滑,沉甸甸的,显是上等丝缎,再一细看,见帕子边缘以绿丝线围了三道边,一角上绣着一枝小小的红色珊瑚枝,绣工甚是精致。
胡图问道:“这帕子哪里找出来的?”
胡为道:“掉在床底下的角落里,多半是他们匆匆离去,收拾东西时没瞧见。”
胡图提着灯笼俯身又到床底照着,不见别物,沉吟道:“看来,我们是被他夫妻二人戏耍了。”
胡为站在一旁,并没有敢搭话。
待一群人无功而返之时,在镖局大门看见一片狼藉。
只见地下横着两段旗杆,两面锦旗,正是镖局子门前的大旗,连着半截旗杆,被人弄倒在地。旗杆断截处甚是平整,显是以宝刀利剑一下子就即砍断。
季镖头骂道:“他妈的,这两个狗贼就是没种,趁着总镖头不在家,上门来偷偷摸摸的干这等下三滥勾当。”
胡图向儿子招招手,两人回进局去,只听得季镖头兀自在“狗强盗,臭杂种”的破口大骂。
父子两人来到东厢房中,见所有值钱之物全部已空。胡图便涵养再好,也已难以再忍,拍的一声,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喀喇一声响,那张花梨木八仙桌的桌腿震断了一条。
胡为颤声道:“爹,都……都是我不好,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来!”
胡图道:“对头是谁,眼下还拿不准。我看他们不会只砍倒两根旗杆,杀了两名镖师,就此了事……”
胡图向胡为瞧了一眼,心头怦怦而跳,登时脸上变色。
胡为道:“这件事是孩儿做出来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身当,孩儿也……也不害怕。”他口中说不怕,其实不得不怕,话声发颤,泄漏了内心的惶惧之情。
当晚胡为睡在胡图旁边的房间。胡图打开了房门,将兵刃放在枕边,连衣服鞋袜都不脱下,只身上盖一张薄被,只待一有警兆,立即跃起迎敌。
这一晚却太平无事。第二日天刚亮,有人在窗外低声叫道:“少镖头,少镖头!”
胡为夜半没好睡,黎明时分睡得正熟,一时未醒。胡图道:“甚么事?”外面那人道:“少镖头的马……那匹马死啦。”
这匹白马胡为十分喜爱,负责照看的马夫一见马死,慌不迭来禀报。胡为朦朦胧胧中听到了,翻身坐起,忙道:“我去瞧瞧。”
胡图知道事有蹊跷,一起快步走向马厩,只见那匹白马横卧在地,早已气绝,身上却也没半点伤痕。
胡图问道:“夜里没听到马叫?有甚么响动?”
那马夫道:“没有。”
突然间护院陈七急奔过来,气急败坏的道:“总……总镖头不好……不好啦!那些镖头……镖头们,都被人讨了命去啦。”
胡图和胡为齐声惊问:“什么?”陈七只是道:“死了,都死了!”
胡为怒道:“什么都死了?”伸手抓住他的胸口,摇晃了几下。
陈七道:“少……少镖头……死了。”胡图听他说“少镖头死了”,这不祥之言入耳,说不出的厌闷烦恶,但若由此斥骂,更着形迹。
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有的说:“总镖头呢?快禀报他老人家。”那镖师摇头道:“已发现了十七具尸体……”胡图和胡为齐声惊道:“十七具尸体?”那镖师一脸惊恐之色,道:“正是,一十七具,其中有富镖头、钱镖头、吴镖头。尸首停在大厅上。”
胡图更不打话,快步来到大厅,只见厅上原来摆着的桌子椅子都已挪开,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十七具尸首。
饶是胡图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陡然间见到这等情景,双手禁不住剧烈发抖,膝盖酸软,几乎站不直身子,问道:“为……为……为……”喉头干枯,发不出声音。
过不多时,又有人送了三名镖师的尸首来,胡图核点人数,昨晚派出去二十三人,眼下已有二十二具尸首,只有褚镖师的尸首尚未发现,然而料想那也是转眼之间的事。
他回到东厢房中,喝了杯热茶,心乱如麻,始终定不下神来,走出大门,见两根旗杆已齐根截去,心下更是烦恼,直到此刻,敌人已下手杀了镖局中二十余人,却始终没有露面,亦未正式叫阵,表明身分。
他回过头来,向着大门上那块书着“虎威镖局”四字的金字招牌凝望半晌,心想:“虎威镖局在江湖上扬威数十年,想不到今日要败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