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浅咬着唇,拼命地去拉开他的手,一根一根用力掰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洁白的脚踝上面已经是染上了不少的鲜血,黏腻又腥稠。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落下。
她死倔死倔不发出一点声音。
言墨就这样看着她,内心的愤怒渐渐被一股哀凉取代。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何必哭……你别哭。”
林浅浅抹了一把泪,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个什么劲儿,她拼命把他的手弄开,整个人用力过猛被反作用力一把推到地上。
地毯厚厚的,倒是不痛。
两人视线相对,一时无言。
言墨首先打破沉默,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是要走,不如现在一刀杀了我……若是下不了手,那么我不会放过你的,下一次的话,你再也……跑不掉了。”
说话速度很慢,看得出他现在很费劲儿,其中的含意却是断金切玉一般的,斩钉截铁。
林浅浅浑身一颤。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留着他,相当于是放虎归山。言墨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今天给了他一场奇耻大辱,凭借他的性格,想来是难以揭过了。
可是杀人?不可能的。
她摇摇头,气若游丝一般说:“不。”
言墨见她这个反应,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他看着她,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就这轻轻一下,也耗费了他不小的力气。
他知道自己中了药,也知道这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让人无法动弹的致使昏迷的药,说明林浅浅不是想要致他于死地。
这一点,是唯一能够让他欣慰的事。
这却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
林浅浅这样的性子,从小在和平地带长大,从小到大也就最多敢帮忙杀个鸡,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适应不了。
这也是林浅浅最理解不了言墨的地方,她明白言墨生活的世界,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世界,那里的规则她没有资格置评,但是就本人而言,绝对认同不了那种活法。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言墨,他并不懂得。
言墨努力睁大了眼,因眼前越来越恍惚,他轻轻说:“你不想杀我,下不了手对不对?你舍不得我。”
“是的……你不会杀了我的。”
言墨缓声重复了一遍。
他说得很笃定一般,却不知道这样的笃定正是因为没有自信。
不然何必一次又一次重复,想要那个掌握着他的喜怒哀乐的人给他一个最想要的答案?
“……再恨一个人,我也不会杀了他。”
“而你,没有到那种让我恨不得杀了你的程度。”
林浅浅最终这样说道。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言墨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断断续续的,可见已经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别走……求你。”
声音很小,不像是嗓子眼儿里面说出来的,倒像是肺腑之言。
林浅浅背脊一僵,觉着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吧,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才会变得这样的软弱,可怜至极一般。
她不敢回头,也不想看他。
像是没听到一样,脚步匆匆的离开。
看着门轻轻被关上,看着那抹纤细窈窕的背影缓缓从视线中消失,言墨喉头一哽,胸腔中胀痛难当,像是要吐出一口血来。
他真的恨透了,在她面前这样的狼狈。
而即便是这样的狼狈,也留不住她。
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远去。
林浅浅……
早知道她要离开他,当时还不如让她死在那座岛上。
男人的头无力垂下,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就像是死了一般。
林浅浅匆匆出门,一下子就撞上了一个推着推车满脸笑容的服务员。
她呼吸一窒,在背后的手将门关上,不免庆幸自己门的缝隙开得小,而且正好言墨倒下的那个位置又被门隔住了视线。
只是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看到呢?
她不想多生事端。
“……这位客人,您丈夫叫的晚餐到了。”
这位客人是要出门吗?急匆匆的……
星云大酒店对于客人十分重视,关键是言墨实在是太过出众,出手也十分阔绰,是以星云大酒店的一众人员平日里都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来的人也很凑巧,正是那天言墨让她帮忙去洗手间看看林浅浅的那个服务人员,她也是赶着巧,自告奋勇的帮忙送餐。
她也弄不清自个儿的想法,来都来了,也不至于转头就走。
只是林浅浅神情微慌乱,面色也有点苍白,她心思一动:“客人有什么事吗?”
“没有!”林浅浅顿了一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扣在一边耳朵上,心思急转,说道:“我跟我丈夫临时接到邀约,打算出去吃饭,这些饭菜就送回去吧,现在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