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汉子果然豪爽重信用。
“高垣,是不是想扛着白旗去偷营行刺,别做梦,趁早醒来。”李子辉猜错心思,犹自往下说:“你要敢坏规矩,整个草原都视作敌人,部落酋长会下追杀令,亲友一概格杀不论。”
“你还真是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胸怀,我要扛旗去行刺,别说草原部落,得让几个标长活剥了。”
战争有固有的规则,打最终还是为了和,双方将领要沟通信息,白旗信使便是惯例之一,没人知道是从何时流传下来,破坏规矩,等于践踏军队和将领信誉,后人有没有这胆量难说,战史从无先例。
营地亲卫全跑到大门口,李长弓随后赶来,带着医师抬着担架,亲兵手中大碗扣着盖子,香气飘出老远。
“可惜女兵全留在后队,要不非来个美女列队仪式。”过来搂着高垣肩膀,笑容从脸上消失,低沉的话音透出浓浓杀机:“亲卫队,第一个牺牲的兄弟,连尸首都找不着,这笔账老子记下,摆满百颗人头,全队祭奠英灵。”
“杀一还百,祭奠英灵!”
李子辉带头高喊,亲卫紧随其后,高垣没开口也没制止,战略上要交好草原部落,但战斗打响就不能留情,只有比敌人更勇猛更狠辣,才能尽快结束这场不想打却不得不打的仗,让更多的人存活下来,杀一还百,是在战场上殊死搏杀,亲卫的做法虽然极端但并没有错。
杀一还百,执勤的骑兵受到感染,亲卫队全是犯错军官,看来没一个好脾气,谁说人家不团结,昨晚友军标队死伤几百,亲卫队才一死两伤,一个个就都红了眼。
“咦,是谁通知让潘哨长赶来?”
潘阳身负重伤,和另一个亲卫留在帐篷静养,李长弓眼尖,发现两人搀扶着艰难前行,忙跑过去扶住,高垣和亲卫一拥而上,连说带劝把两人安顿在担架上坐下,抬起来放到大门正中央。
“队长,死了的兄弟不必太伤心,战斗总要死人,亲卫队担负侦察敌情的职责,斥候出营就没打算再回来,不能按时回营,就是传回侦察情报,死去的兄弟完成了任务。”
释放俘虏是有战略考虑,高垣难免存有私心,潘阳反过来劝慰他,用几百人换一个弟兄,这胆魄超出所有人预期,矛盾只是无关紧要的谣言,学兵间战友情谊何用太多言语表达,一声队长发自肺腑,周围的亲卫也终于从感情上认可高垣。
营门前再无人说话,大家都将目光看向远方,当常云飞赶着简易马车出现在视线中,李子辉等人不顾哨兵拦阻跑上前迎接。
“队长,兄弟接回来了。”
常云飞跳下马车报告,高垣顾不得回话,连声催促医师:“快,上车去治疗,其他人将马车赶进营。”
“队长,马车得还给人家,还有,他们下了战书。”
常云飞双手递上羊皮卷,高垣接过扫一眼就还回去,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是图画,常云飞忙摇头,草原土话会说,文字也不认识。
“呈给标长,中军有翻译,别忘记偷听。”
马车是草原部落借给,一个老头蜷缩在车厢,双眼惊惧地看着学兵,高垣忙安顿人将弟兄抬上担架,一把抓住李长弓,手直接伸进胸口,从里面捏出一张银票,看都不看就赏给了老头。
“又是慷他人之慨。”李长弓笑骂一句自去抬担架,怀中任一张银票都足够买百辆这破马车,可他一点不心痛,与兄弟的命相比,金钱算得上什么,银票没了再赚就是。
“李子辉,你去运输队,要几袋盐和茶叶,送给这位老伯,草原人喜欢。”
兄弟活着回来,高垣喜晕了头,赠银票送财物,重赏让执勤的学兵都眼红,李子辉二话不说,眨眼就跑得不见人影。
“队长,我给亲卫队丢人了。”
亲卫在搏斗中让打晕,醒来已成了俘虏,酷刑逼供死不开口,浑身伤痕累累,吊在旗杆半晚未曾落泪,此时却为兄弟间的情谊感到愧疚,深恨未能当场战死。
“丢什么人,一哨人全是功臣,提前发现敌踪,两个标长才设伏获胜,当记你们首功。”高垣擦掉亲卫泪珠,环顾四周提高嗓音:“力战被俘受尽酷刑,敌人将你吊在旗杆上,说要用来祭旗,足见未曾招供,忠诚无需怀疑。”
“队长!”
所有亲卫全喊出声来,战功与忠诚,高垣身份特殊,这番话就是最终结论,纵有人非议,责任也扛在他这个队长身上,出营侦察,谁敢保证不遇见敌人,斥候被俘司空见惯,有此先例往后多道保命符。
“潘巡长,你和两位兄弟安心养伤,杀一还百,亲卫队会给死去兄弟报仇,用百颗人头祭奠。”
赶车老头手直哆嗦,差点将李子辉送来的礼物扔掉,这个学兵方才慈眉善目像是佛爷,转眼就变成凶神恶煞,李子辉将东西放好,挥手打发老头离开,听得懂清辉话更好,传回去权当是挑战书。
“走,弟兄们,回去释放掉所有战俘,吃好喝好睡好,磨好刀子备好利箭,准备给兄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