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矮个男人。他向道臻微一点头,见她身后跟着的桓玄,立时警惕起来。
“我兄长,夜路难走。”
道臻和桓玄进门,她从随身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包交给那男子。男子略略掂了掂,回身从案上的木匣中取出一张纸交给道臻。
黄纸黑字,印着建康官戳,黄籍纸。
桓玄看向道臻的目光霎时有些复杂。
道臻小心地收好籍纸,向男子笑道,“梅娘总夸你的手艺为建康一绝。”
听到这名字男子绷紧的面皮终于有些松动,低头赧然一笑,“你与梅娘说说,下回给咱便宜些。”
道臻讪笑,“一定,一定。”
七拐八弯出了里坊,月已中天,夜风拂面,凉意沁人。
桓玄侧目道,“夜路难走?”
“只说陪你一夜,没说做什么呀?”
桓玄脸有些黑,抬头望望月亮,他其实一直也没想好,要怎么对付她。
“私造户籍是重罪,你可知?”
道臻点点头,半晌道,“可寄人篱下,不能没有这个。”
纸包不住火,那个家出了这档事,迟早得散。
“不回丹霄观?”
“不回。”道臻顿了顿,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人活在这世上,顾不上别人,得多为自己打算。”
两人正走着,小巷里忽窜出一队人马,手持明晃晃的尖刀,团团将他俩围住。
桓玄瞥了一眼道臻,夜路难行,当真是个乌鸦嘴。
“南郡公在此,与桓家为敌,你们可想好了?”道臻率先狐假虎威。
黑衣人面面相觑,果然有些犹豫。
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道臻惊异,想他们与白天暗算她的人是一伙的,毁她清白不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有女同行,风流蕴藉,若看着道臻死于非命,对他南郡公的名声不好。
桓玄默默卷袖抽刀,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
“多日不见,灵宝长本事了。”
月色下,丽人暗紫宫装,满头珠翠。
“二嫂?”
丽人神色一黯,“你胡叫什么……”
桓玄的二哥桓济尚了新安公主,一日想不开,忽要去夺家叔桓冲的兵权,事发被黜,罚流放,公主与之和离。
新安公主指了指道臻,“这个女人留不得,灵宝莫要插手。”
道臻正要上前,被桓玄拉到身后,“连同行女子的命都保不住,传出去,不大好听。”
桓玄又笑道,“她何处得罪了公主,可否告知?”
“同本宫抢男人,你说,她该不该死?”
道臻惊诧,子璎何时让公主看上了……
桓玄看了看道臻,嘴里喃喃道,“当真是不知死活。”
道臻犹不甘心,“男人而已,只消告知是哪一个,公主说一个我让一个,说两个我让一双。”
夜静如沉水,里坊中传来三四声关窗闭户的声响。
公主不屑道,“琅琊,王子敬。”
道臻愣了半刻,原来二姐夫让公主看上了。且这公主不是善茬,自己那楚楚可怜的二姐,恐怕不是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