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可是相当冒风险的。/赵栋成飞快地朝南边瞅了一眼,没发现有探头偷听的闲人。/兴许是自己找到门路先跑了。兴许是已经被殿下派人集中起来了。随他们便吧。/
“今日在此,孤有一事相求。”兰陵王忽略了底下的小动作,继续做着动员:
“转进若想成功,城内势必留兵断后。孤已拨出步骑两百,正于衙内搬运军械。诸君有欲参与者,望能自愿报名。”
停顿。长时间的停顿。兰陵王既没有提赏格,也没有说抚恤,他只是抿起嘴唇,像个知道给亲朋好友添太多麻烦的年轻人那样,望向追随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兵。“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兰陵王充满歉疚的眼神,仿佛正在如是说道,“但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一部分弟兄做出牺牲。只能把一部分弟兄,留在这里。”
军阵当中,所有的交头接耳都消失了。众多丘八沉默地站在原地,除了偶尔的几声干咳之外,没有别的声音打破这片寂静。赵栋成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皮,目光越过白马郡王,开始评估节度使衙门的防守难度。
/地方够大,从仪门到三堂肯定超过有个一里地。但是工事太少,总共就一堵墙八个哨楼,又都是土木结构,敌人想火攻再容易不过。不行,死守这里绝对不行……/
在他的眼中,节度使衙门仿佛正在熊熊燃烧。画满精美工笔的层层斗拱,在烈焰的烘烤下逐渐爆开漆皮,然后被欢快跳跃的明黄火球一口吞没。邪兵破城以后——这件事情就在眼前了,大同城所有值得一看的房屋,恐怕都会遭到同样下场,屋主和家眷甚至还要更惨。要知道,朱邪赤心那帮手下解决军粮的方式可是——
“殿下。”赵栋成发现自己突然张开了嘴巴。一只蓬松羽毛的老麻雀被他下了一跳,扑棱起黑褐相间的翅膀,几下就飞到了街对面的阴沟封盖上头。“殿下,”赵栋成把注意力锁定在年轻将军身上,从鼻腔到喉咙突然间变得异常干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钝锯在割:
“殿下。妇幼营和伤病营,是第一批走么?”
“第一批。”兰陵王回答的非常认真。就像往常那样,他对自己认可的老部下,从来都是当作亲密同袍看待:
“孤会亲率精骑开路,击穿当面敌阵。甲士随即便会掩护妇孺,快速通过战场。伤员尚能走动者,自力追随其后,振武军主力最后离城,力保百姓无虞。”
“这就放心了。”赵栋成点点头,低声回味着这句话,“这就放心了。好了,弟兄们!”他猛地仰起脖子,吼声仿佛平地惊雷,震的兵卒、伍长、什长乃至队主幢副猛地一个激灵:
“都听见啦?只要咱听殿下的安排,乡亲父老还有营里相好的,那就全都没事!老子自愿留下来殿后,够胆跟着的,一起站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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