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同志,你这是要做什么?”陈滢与王柏春原来在办公室里练习礼仪,听到外面喧哗,也便被这声音给引了出来,这就听到了这几个年轻人的对话。
江秀秀觑起眼来,来回打量着王柏春与陈滢,脸上带着一丝丝嘲讽的笑意:“所长,师母,既是你们也来了,咱们倒是不妨把话给说明白了,这高主任,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想你们不是比我更清楚么。吕清如同志一直这么苦等着,我一个旁人看了都不忍心呢!倒是不妨把话敞开了说,也叫她听得明明白白的,不好么?”
这个时候,清如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自从她回国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那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一点点就散漫了开来。江秀秀的话如同一枚炸弹,在清如心底炸开了来,叫她先前所有的疑虑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所长,师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如面色有些苍白,她轻咬着下唇,问道。
陈滢牵过清如的手,轻抚道:“小吕,有些事情,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好,等改日罢,时机合适了,我们再同你仔细说一说。现在,我看你情绪也不是很稳定,身子也才恢复没多久,倒是不如再静养几日,我们再来仔细谈一谈这件事情。”
“师母,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么?高风眠已经疯了!他早就在赣城的精神病医院里头了!他已经疯了!疯了!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欺骗他的爱人么?”江秀秀一股脑的就将心底的怨气一下给发泄了出来,她就是要把事情给捅出来,她就是要吕清如心下不痛快。
她江秀秀得不到的,吕清如也休想得到!
“啪”的一声,几乎没有人想到,平日里老实的赵爱国,直接甩了江秀秀一个巴掌。
江秀秀一下就狠瞪了赵爱国一眼:“你什么意思!啊?赵爱国,你出息了你!你竟然敢打女人!”
赵爱国早已经气的面色涨红了起来:“江秀秀同志!请你注意你的措辞!高主任那天,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又怎么会被山上滚落的滑石砸到!又怎么会伤到脑袋!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么?!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你平时里胡作非为也就算了,我们当你女同志,也就让让你。你今天是跟高主任的爱人过不去,那我赵爱国头一个不答应!”
江秀秀一下被赵爱国噎的说不出话来:“你!可恶!”
李健吾不知道从哪里迅速赶了过来,眼见着江秀秀吃了一巴掌,拎起赵爱国的领子就是一顿揍:“竟然敢打女同志!你真当是反革命了!看我不收拾你!”
不由分说的,两个人就扭打作了一团,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简直打得难解难分。王柏春与陈滢忙着劝架,一人拉一个,还被连带着摔了一跤,这现场简直可谓乱透了。
清如愣愣地站在一边,心下不断地想着他们方才的对话,精神病院……石头……她渐渐有些晕眩起来,她的风眠,她的风眠呀……慢慢的,眼前闹哄哄的景象跟着出了一圈一圈的叠影。
“小吕!”在陈滢的一片惊呼声中,清如一下就昏厥了过去。
…………
几日后的午后,清如在陈滢的陪伴下,来到了赣城的精神病医院探访。天空原本还是湛蓝一片,就在兰君下车的那会,一下就下起了雨来,且雨势很大。
清如有些气虚,进了楼里,一路都是扶着栏杆走的,那露天的小楼梯,好似特别的长,总也走不到尽头。潮湿的水泥台阶已经被晕染成了土黄色,上头粘着一两片法国梧桐的落叶。
她们到了四楼,那是一间在转弯处的病房,清如伸出了手,却没有勇气按下电铃。一阵狂风吹过,那屋内紫红色的窗帘被风吹出了窗外,好似在向清如招着手。
密密麻麻的雨点,顺着窗户扫射进了屋内,清如几乎都可以听见雨点沙沙打在桌子上的声响,就跟撒豆子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清如一下生了怯意,转过身就想下楼去了,如果不是陈滢拉着她,恐怕她早就从楼梯口跌落下去了。
“小吕……”陈滢担忧地问了一声:“如果你觉得身体不舒服,那咱们改日再来探访也是可以的。”
清如暗暗抠紧了手心,整个人禁不住地哆嗦着,好不容易,她才回过身道:“师母,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懦弱……我……”
陈滢轻揽住清如道:“小高当时……其实真的伤的很重,我们一度都以为他没的救了,就连医生都说,该准备后事了。可是他就是硬拼着一口气,活下来了。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呢……如果他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若是心里明白的话,怕是也要很难过呢。我到底是不确定,今天这样带你来,到底对不对呢。”
清如直起了身来,抹了抹眼角,鼓起勇气道:“师母,我们进去罢。”
陈滢道:“如果你还没准备好,咱们不急在一时。”
“不……我们走吧,我已经错过这么多可以见到他的日子了,不能再多浪费一天时间了。”清如边说,边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窗帘被风吹得里外飘扬着,桌面早已经被打湿了大半。高风眠就呆呆地坐在床沿边上,望着窗口的地方发呆。
清如很久没看见高风眠了,现在细看他,整个人看起来头发蓬乱,胡子也是拉碴的,搭拉着眼皮,恹恹地,一点表情也没有。旁人见了,怕是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位多么意气风发的工程师。
他似乎听雨听的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来。
清如慢慢上前,在高风眠跟前蹲了下来,然后握住他的手,含泪笑道:“风眠,我来了。你认得出我么?”
高风眠的眼睛依旧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窗外,只不过睫毛略略抖动了一下,这泪一下也就滚了下来,直落到了清如手背上。这热泪触手,叫清如心下生疼,仿若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了。
“清如……”高风眠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句,嘴边的口水也跟着溢了出来。
清如整个人俯在潭秋身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
几年后,西北荒漠的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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