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微微一愣,却见是江秀秀排在她们的前头,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声:“秀秀,倒是你怎么在这里呢?我倒是很好的,不过是陪小吕来这里瞧一瞧,她有些烧呢。”
江秀秀回身打量着清如一眼,然后笑道:“我也是有些不大舒服,就想着来瞧一瞧,安心一些嘛。咦,这位咱们所里新来的同志么?我怎么没听说最近会新安排人下来呢?”
陈滢略一踟蹰:“这个嘛……”
“你好,我是高风眠的爱人,吕清如,幸会。”清如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招呼道。
江秀秀慢慢悠悠地伸出手,与她交握了一阵,而后神色有些敛凝住了:“高主任的爱人呀……我倒是没有料到,原来是你这个模样呢,倒是可惜了……”
“秀秀,轮到你了,快进去吧。”方才在帮江秀秀排队的年轻男子跑了过来,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江秀秀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就跟着一路小跑进了诊室。陈滢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下来,她望着清如,显然君如对她方才的口气也是满腹的狐疑,于是便安抚道:方才那位女同志是江秀秀,男同志是李健吾,都是咱们所里的同志,从前与小高在一个队里工作的。不过呢……”
清如笑了笑:“怎么,师母,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么?”
“倒也不是,我就是怕你多心,因而也不知道如何说好,这个江秀秀吧,从小高来了开始就很是喜欢他,每天都跟在他身后紧着那。后来吧,小高呢,就当众发了一次脾气,说他已经有爱人了,这江秀秀大哭了一场,这才算消停了下来。因而她说话若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到底有些刻薄的意思,你倒是也不必在意的。”陈滢说道。
清如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到底是他们分别了这样久,风眠周遭就是出现了什么莺莺燕燕,那也是在清理之中,毕竟他也是个优秀的青年。只不过,清如一贯信任风眠的为人,她倒是并不担心风眠是否做过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情来。
过了几分钟,江秀秀匆匆地扣着胸前的纽扣走出了门来。诊室的门框上嵌着的玻璃,倒影出江秀秀的人影来。她的长发蓬松地挂落在肩头,袖子挽的高高的,露出莲藕样的白皙手臂。她倒确实也不像个病患,面色红润的,倒是格外有着娉婷似花的韵味。
江秀秀侧过身来,夹着那个黄色的信封向陈滢与清如挥了挥手,这便算打过了招呼,然后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清如一眼,便与李健吾消失在了人群里头。
…………
江秀秀并没有住在所里的宿舍,她本就有亲戚在赣城里头,因而也就是住在亲戚的房子里。那是一处偏西式风格的小洋楼,她从医院回来,特意从后门进去,这个时候,李健吾就看见从家里头出来了一个老妈子,帮着开了门。
“是小姐回来了。”老妈子边说,边拿过江秀秀手里的黄色信封。李健吾见老妈子的样子,怕是在这里伺候很久了,且也没有称呼江秀秀为同志,怕是从前也是个富庶人家,搞不好,还是本地的大户。
进了门,李健吾就瞧见一楼放着一台留声机,好似在放着周璇的曲子,说起来外头如今都是革命歌曲,倒是很少听见这样的曲子了。
江秀秀听见这曲子,倒是没由来的有些烦闷,明明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幽咽曲子,听在她耳中确实格外的觉得有些惹人厌烦起来,说到底,还是她心里有些不大痛快。
这一点,李健吾早就瞧出来了,从今天在医院里头,她见到吕清如开始,整个人就是这样有些说不出的郁闷来。
“怎么,你不同我上楼去么?”江秀秀转身问了一句。
楼道昏暗,李健吾倒是看不清江秀秀的脸色,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多半知晓她是蹙着眉头的了。于是他很快就跟上了江秀秀的步子,一同到了二楼的卧室里头。
一进了房间,江秀秀就把案上的台灯捻燃了,她让李健吾坐下,然后从书架上拿了本资料夹递了过去:“你瞧瞧,这是下周所里要的事故报告,我怕是写的有什么纰漏,你帮忙改一改吧。如果又什么不妥当的,你就现下提出来,我们一起改进一下。这也算是革命奋斗出来的友谊了。”
江秀秀边说,边从袋子里头抽了一根香烟出来,然后点上了火,而后给李健吾递了过去。自己则是一下就靠在一旁的沙发椅子上,整个人软在那里,两只手挂在沙发的扶栏上,看起来真是疲惫极了。
这个时候,老妈子突然敲门,送茶进来了:“小姐,这是您要的毛尖。”
江秀秀一看老妈子的眼色,就知晓一定是姨妈派了她上来看看情况,于是她不过把茶水接了过来,然后就把老妈子给打发走了:“你去楼下回话,就说我在这里与同事办公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当然这些,她自然是不会同李健吾去说的了,她不过等着老妈子走了,就随手把门给关上,然后把茶推到李健吾跟前:“喝吧,家里头的毛尖还是不错的,值得尝一尝。”
这两天天气明明转凉了,可是一旦关上了门,那就格外显得有些闷热起来。这个时候,江秀秀又俯下了身来,定定地望着李健吾,她身上的那件外套似乎有些大,头一低,这隐约就可瞧见里头风光,这一下倒是把李健吾给瞧得有些呆愣住了。
李健吾倒是喜欢江秀秀许久了的,在单位里头,但凡是江秀秀说的话,他一定是跑的最勤快的那个人。可是无奈,自打那高风眠来了,江秀秀就整日围着高风眠转,他几乎都成一个空气人了。如今可是好不容易没了那姓高的,他自然心下就多了一分胜算。
这个时候,李健吾内心是极为激荡的,他就像一个渴望橱窗里蛋糕的小孩子,突然间,那扇橱窗门开了,他似乎可以肆无忌惮地伸手去拿蛋糕了。这样一来,李健吾就觉得更是紧张了起来,他的额头开始冒汗,甚至想要立马起身走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简直就是滑天之大稽了,可是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的。可是他又不想被江秀秀给看轻了,因而格外又凝起神来,整个人就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指点着方才的资料夹,仿若真是看出圣明问题来了。
江秀秀并不糊涂,听他满嘴说的头尾接对补上,晓得他是心里犯糊涂了,心下不由得暗暗笑了起来,到底不过是寻常男人,只不过一会,就有些把持不住了的样子。不过她也不过就是心下这么一想,面上看起来,她还是很配合的。
江秀秀刻意将身子倾了倾,然后就伸出那白皙的手臂来,一手从李健吾肩头伸出来,然后也是若无其事地泛着资料夹。李健吾渐渐就觉得身上燥热了起来,然后江秀秀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就一概都听不见了。
李健吾觉得江秀秀的手有些暖烘烘的,就像两个白色的暖球,但凡从他身上掠过,那就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他就听见江秀秀笑了,那笑意听的仿若云雾中飘着,时远时近,甚至开始能感受到江秀秀脸上传来的温热鼻息。
这一刻,李健吾简直觉得这是对他今生莫大的考验,完全已经有些无法自持的地步了。江秀秀倒是不着急,不过就是把李健吾的手给懒洋洋地弹开了。李健吾哪里忍得住,江秀秀越是拒绝,他就越是要握住,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早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资料夹一下就滑落到了地上,李健吾有些尴尬地起了身来,略慌张道:“我看我还是走了,明天还要回所里做报告呢。”
江秀秀似笑非笑地望着李健吾:“报告?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走吧。”
她把李健吾手上的香烟拿了过来,然后送嘴里头吸了一口,而后弹掉了身上的烟灰:“我说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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