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却突然蹦出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去他妈的SilentWaves！！！】

    这句话在屏幕上开始闪光、变色、扭曲，在屏幕上疯狂弹跳，有如一条不小心被放进夜店的疯狗。

    一个加了变声器的女声猝不及防响起，“去他妈的SilentWa————ves！淡漠恶魔粉永！不！为！奴！”

    ！

    谢澜胳膊一哆嗦，手机在空中翻腾两周半，啪嚓一声砸在了地上。

    脸朝下。

    谢澜大脑空空，弯腰把手机捡起来。

    门口忽然又传来某人憋不住的笑声，窦晟半路折返，悠闲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谢澜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手机。

    “你还有备用手机么？”他淡定询问。

    窦晟边乐边转发那个视频，一抬眼，“什么？你手里的不就是我给……”

    笑容僵硬在脸上。

    屏幕碎成万花筒。

    那句五彩斑斓的【去他妈的SilentWaves！！！】在碎屏的折射下，比夜店的蹦迪灯还要璀璨。

    窦晟：“………………”

    ***

    晚上十一点。

    谢澜已经躺在被子里了。

    他折腾得有点困，新手机要明天才到，现在只能勉强用窦晟的平板电脑维持着。

    一墙之隔，窦晟在自己房间里开了直播。

    窦晟也刚洗完澡，换了身睡衣，刚好又和谢澜今天新换的一样。

    他在右下角的小框里用毛巾擦了擦还未干透的头发，起开一听可乐灌了两口，然后娴熟地打开SilentWaves主页。

    弹幕上都是打招呼，老粉们在一起感慨这场风波，还有人在讨论热搜。

    -我度过了人生中大落大起最爽的一天

    -风平浪静，回味无穷

    -今晚直播间人有点少

    -不少了，比五一前还要多点，是他俩前一阵出圈太快，太多路人了，数据有点虚高

    -跟风来又跟风走的路人，但愿永远别回来

    -我也觉得不亏，谢澜这一波逆转太特么绝了

    -不比那啥燃？

    -热搜还在，有预感他俩会再爆一次

    -不是也有老粉爬了吗？

    -就那几个，声音大而已

    弹幕聊得很嗨，但窦晟都没理。他在S的主页认认真真地挑选，最终挑了一个谢澜很早期的视频，点开，音响里响起小提琴婉转悠扬的声音。

    也是一首翻奏，曲风治愈舒缓，谢澜改了其中几段和弦。

    他早期的水平还稚嫩，现在听来不太流畅，甚至有点听不下去。

    但窦晟却很开心的样子，坐在黑暗中，电脑屏幕在黑眸里映着一簇光点，他还跟着哼了几声。

    谢澜望着屏幕右下角小框里那人璀璨的眼眸，竟觉得不舍得挪开眼去。

    许久，窦晟“啧”了声，“好听吧？”

    -好听

    -好听

    -说实话不如谢澜现在，但好听是真的

    -我很难想象……这首曲子时他多大？有没有上初中？

    -换算国内，也就是个初中生

    -天才，你不得不承认，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都大

    -笑死，哪条狗？黑色的那条吗？

    -笑死，那还是人与狗的差距大一点

    -所以豆子，你早就知道他是S？

    -马甲捂得太严实了吧，流泪

    -破孩子不早说，妈妈这周快要吓死了

    窦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先不说谢澜，说点别的。”

    他边说边随手点开一条小黑柴的首页。

    -卧槽这么直接吗哈哈哈

    -直播鞭尸？

    -豆子今天太A，女友粉腿软

    -你又看他干嘛啊？看到他的主页我就想吐

    窦晟打了个哈欠，“看看他死没死透。”

    他说着戳开小黑柴的投稿页，手指按在鼠标上缓缓往下拉页面，来回看了半天，哼笑一声。

    “果然少了两个视频。”

    -什么意思？

    -我没关注他，少了哪两个？

    -他之前还骂过你们吗？

    谢澜也在屏幕里仔细看着小黑柴的主页，试图看出少了哪两个视频。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他压根没关注过，无从对比。

    “准确的说，是少了最近两条有广告合作的视频。”窦晟哼笑，“一个是某音乐APP，还有一个B牌耳机。啧，我就知道，热搜一上，这事就不是小破站闹闹这么简单了，品牌方一定会迅速要求他撤下合作视频。”

    -大快人心

    -不懂，会毁约吗？

    窦晟嗯了声，“也就是撤销合作。合同里一般会写这种情况，会要求他赔钱的。”

    -做、狗、自、负

    -招惹爸爸们的下场

    -我只心疼澜崽，澜崽还好吗？

    窦晟嗯了声，“好着呢，屋里睡觉呢，也可能在偷偷窥屏我。”

    说到偷偷窥屏，他的眸子不自主地柔和下来，勾了勾唇，刚好一支视频放完，他又切了下一支。

    -啊啊啊澜崽在窥屏吗，晚上好啊

    -隔空摸摸澜崽的一头软毛

    -二猫永远滴神

    -谢澜就是S什么的，我做梦都不敢想，燃得不可思议

    -天上月和家里崽，美妙

    -澜崽！你的掉马高光时刻已经上热榜了！搜索栏“我抄我自己”挂着

    -希望澜崽心情能好一点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骂过澜崽，撒谎去世

    -澜崽对不起，我真的帮你说了一周的话，但是说不过人家

    -前面的不要太自责了吧，人家雇了职业水军啊，你怎么可能赢过机器人……

    -不要太相信互联网，要相信你喜欢的人

    窦晟没吭声，只是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很专注。

    片刻后，公告栏刷新。

    【提醒——

    1.永远向喜欢我们作品的人开放，作品很好看，看就完了

    2.但请跟风路人、造谣和质疑过谢澜的人自动点出，永不欢迎

    3.如果真有所谓‘伤心老粉’，后台私信，我退所有打赏/军舰费用，从此不见

    4.@一条小黑柴，请退出B站，抄袭言论构成公开诬陷，影响范围大，3天不退站，我会告你

    5.心狠手辣，不喜取关】

    -卧槽好刚！！

    -豆子今天是上了超A发条吗？

    -二猫果然是大猫的说不得，啧啧啧

    -我特么磕爆了要

    -或许有人记得那句“我一直喜欢你”么

    -呜呜呜，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谢澜的！！

    窦晟吁了口气。

    他把一模一样的公告又粘贴发送到动态、微博，又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给平台运营了发了私信。

    @人间绝帅窦：出来管事，懂？

    -□□好嚣张

    -不算嚣张吧，某狗的确违反平台的文明和谐规范了

    -老子就爱你的嚣张

    -我是真的纯路人，不粉不黑，也没发言，观望到现在，彻底入坑

    -前面的+1

    -+1

    -我也想为路人这个词说一句，不是所有路人都跟风的，我也没黑过

    -嗯，大家都理智点

    窦晟没吭声，关掉运营私信，鼠标在人气值上转了转。

    这会观看数已经很高了，基本和上次开直播持平。

    他这才淡淡道：“今天晚上来我直播间的，希望大家记住这些话。记不住的点叉，真的别粉我了，我要不起你们。”

    -乌乌豆子你好凶

    -我有点委屈屈，我明明一直向着你

    -好的我们会认真听的

    -妈的嚣张，成，说吧

    “第一，重复我的公告，这几天骂过谢澜的，自己取关，我没有办法顺着网线找到每一个人，但希望你们自己要脸，不要恬不知耻地骂完人还来享受人家辛苦的作品。”

    -够狠，挺你

    -听到没，快滚

    -给老子滚啊

    -人间绝帅窦就是这么一主播，脾气贼大，劝你快滚

    窦晟瞟了一眼弹幕，竟然还嗯了一声，“他们说得对。”

    谢澜看着直播，忍不住担心太直白了，正犹豫要不要去劝一句，就见窦晟发起了复读机模式。

    他冷峻漠然地面对镜头，仿佛机器人一样地重复着：“快滚，快滚，快滚，快滚……”

    谢澜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瞟了眼人气值。

    别说，还真少了人。

    每秒钟走一波，一开始是几千几千地少，差不多七八秒后减速放缓，然后逐渐稳定下来。

    震撼了。

    精神攻击洗粉大法。

    “都滚了啊。”窦晟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心满意足的魔鬼微笑，又说道：“剩下的人，姑且默认是自家人了。今天在黑柴直播间你们也发泄过情绪，之后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们不要去网.暴别人。”

    -嗯

    -但还是气不过

    -不网.暴，不是和他一样的货色

    -他已经在我心里永远埋葬了

    -豆子做的也基本填平我们的委屈了，退站真的一无所有

    -但他还要公开道歉才行

    -对，要公开道歉

    窦晟扫了眼弹幕，继续道：“我做视频的初心是很简单的，想把快乐带给大家。粉丝只是个称呼，你们看视频开心就看，不开心就走，别给自己贴太多身份标签。”

    窦晟说着笑笑，“我说完了。”

    -豆子永远滴神

    -圣经，铭记

    -知道的，其实老粉都懂的

    -你也别放在心上，其实我知道你是会在意的

    -那些说是老粉的，真不见得是，而且一共没几个人，一直在吠罢了

    “我不在意，我现在很快乐。”窦晟说着啧了一声，又退回到油管页面，鼠标在谢澜的图标上转了几圈，“你们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吗？”

    谢澜正陷入感动。

    就听某人猝不及防道：“我特么终于能在家里光明正大地磕谢澜在油管上的视频了！”

    谢澜：“？”

    弹幕：？？？？？？

    -什么情况啊乖乖，我笑死了

    -等等等！你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你知道他是谁？？

    -前面的，深夜不要说绕口令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诸君！我又开始兴奋了！

    -今天的心脏起搏器还没上够吗？！

    窦晟长叹一声，感慨地靠在椅背上。

    他看着屏幕上谢澜的主页。

    谢澜在屏幕上看着小窗里的他。

    一个一脸满足。

    一个逐渐迷惑。

    窦晟眼睛忽然一亮，“对了，睡不着，想不想听听我初中时疯狂追星谢澜的故事？”

    弹幕：！！！

    谢澜：“！”

    黑暗中，谢澜缓缓坐起来，把猫抱来，又把平板放在猫身上。

    梧桐烦躁地隔着被子伸了伸爪。

    谢澜火速切换小号，重刷直播间，一个礼物刷出去。

    -快说！

    要是说这个，他可就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