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示,抓住黄柏一时疏忽,向黄柏捅了刀子。
黄柏沉默很久,吩咐把秦二列入罹难兵卒名单,按律抚恤遗属。
一向惟命是从手脚麻利的沈先生有点迟疑。黄柏笑骂道:“老子是活阎罗,又不是专索人命的真阎罗。”接着又沉沉叹一声,“老弱病残,孤儿寡母,活下去不容易啊!”
崇关城楼上的瘦高个男子目睹了一场闻所未闻的血腥屠杀,吓得两眼发直魂不附体,蹲着双手扶地,大气不敢出,全身剧烈抖了两个时辰,等到一切安静下来,才敢摸下城楼,如惊弓之鸟一般,摸回到那间秘密的屋子里,睁着眼躺了两日,才回过魂来,剃净脸面,搽了一层粉,换了一身女子衣裳,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悄悄地摸出崇关,一路马不停蹄奔向大梁。
吕开山则相对走得从容不迫。收拾埋葬了校场上的断臂残肢,找了辆马车代步,集结了乘余的二百精锐亲卫,还有二百余名外围嫡系兵士,护着吕氏人马在崇关的眷属,大模大样地撤离崇关。
一夜大雪,把官道上昨日留下的车辙脚迹又覆盖了,清晨一片白茫茫的干净。申洪站在城楼上,咬牙切齿目送吕开山一行远去。
“练好刀法,去边关多砍几个北蛮子脑袋挣军功,做到二品将军,还怕吕开山不伸长脖子让你砍?”徐右松不知啥时来来申洪背后,掂着脚伸手拍拍申大个子的肩头。
段京见过许多天赋异禀的人,但像仇钱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仇钱的髋骨被打碎,股骨被打断,才昏迷几个时辰就醒了过来,醒过来就能咬着牙关忍着疼吃吃喝喝,才三天功夫,就能拄着拐杖蹦跳。
段京自已就不行,若非身上一向带着上好的灵丹妙药,这一次怕是彻底完蛋,而不是丢了一条手臂。断了一臂,流血过多,元气大伤,上了年纪的人,要想恢复精气神,谈何容易。
幸好二人身上有银子,不多不少,能够让一户穷困缭倒的猎户守口如瓶并悉心照顾的银子。
每日新鲜野味和树林里的香菇菌蕈,让仇钱和段京二人恢复得特别快,才七八天光景,仇钱就能一瘸一瘸地在小山坳里溜弯。
雪后初晴,段京端张小木凳在屋檐下看着仇钱一招一式地练刀。
仇钱舞刀舞到兴起,来了一个动作幅度相当大的鹞子翻身,结果双脚落地不稳,摔了一个狗啃屎。
仇钱面无表情躺在地面上,双眼空洞仰视天空,怔怔无语。
段京抚摸了一下自已的断臂伤口处,同病相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髋骨和股骨碎断成那样,天赋再好也休想复原如初,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就要这样瘸一辈子了。
“拦江刀法也该找个传人了。”段京抚摸着失去手臂的肩头,似是喃喃自语。
仇钱闻言,立即翻身跪下,砰砰砰向段京叩起响头。
“小仇你这是干什么呀?”段京故作惊讶道。
“拜师学艺啊!”仇钱面不红心不跳,一脸谄媚答道。
沉默了一阵,段京开口问:“我为什么了教你刀法?”
仇钱膝行两步,凑到段京面前,一脸谄笑:“我立即娶了你那瘸腿的女儿,给你生一个外孙……,不,孙子!跟你姓段!然后五年内,我要坐半闲堂的第一把交椅!”
“我呸,就你这尖嘴猴腮没个人样的东西,还痴心梦想娶我女儿,癞蛤蟆惦记天鵝肉。”
“我瘸了右腿,你女儿瘸了左腿,这叫天作之合!”
“……”
“在半闲堂再风光,还是人家养的一条看门狗。”段京忽然一脸严肃凝重,“只知道打打杀杀,江湖路走不长远的,要想刀法大成,去北边吧。”段京伸手指北方。
“师父……,岳父的拦江刀法不是在南方大江边练成的吗?去北边怎么练?”仇钱一脸狐疑。
“北边是骑着马砍人,瘸腿也没关系。顺便离我女儿远一点。”段京没好气回应道。
“十年之内,遇着那个人,你还是绕道走吧。”段京想了想,又说道。
仇钱眼神熠熠,嬉皮笑脸道:“十年之后呢?是不是我就可以和他对砍了?”
段京起身,背对着跪地的仇钱放了一个响屁,然后径直回屋。
段京收徒仇钱拜师的仪式很简单。段京拿了一张凳子放在院子中间,大马金刀往上一坐,让仇钱撮起三堆雪,砰砰砰向自已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双手接过自已的手中刀,这样就完成了,从此之后拦江刀就有了传人。
等到仇钱从地上爬起来,段京沉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徒吗?你我都是鸡粪狗屎堆里挣扎出头的人,讲究命硬二字。富贵人家,讲究的是福缘二字。撇开家世,福缘再好,终究比不上命硬。福缘好,人生太过顺遂,就走不远,一有风雨,就爬得高摔得惨,命硬,只要逆境里不死,终会出头。”
仇钱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老子最大的本钱,就是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