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带来了十份五品以下的空白告身,为崇关的将士们谋个福利。今日要当着大家的面,填了五份,留下五份,往后一个月填一份。”
校场里乱糟糟的起喧闹声,在半盏茶功夫,逐渐安静下来,直至只听见一片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个个眼珠子被黄柏手上的告身牵着转。
黄柏很满意当下这种状况。
黄柏慢悠悠地下了旗塔,吩咐刚才擂鼓的年轻人去搬张案几和一把凳子来,眼光一扫,随手点了几个看得顺眼的,让他们站到将台上来,果真就现场做起批发乌纱帽的生意。
刚才在营门值守,接着帮忙跑上跑下手脚勤快的年轻人刘柱子,就被黄将军大笔一挥,封了个正六品辕门都尉,升任营标,做起了原来所在标营一百号兄弟的头头。
接着衣甲整齐军姿鲜明的秦二,封了个从六品参军都尉,留在帐中做亲卫。
有身胚高大,性子着急,身脚灵敏,听到鼓声第一个冲到校场上的申洪,封了个正六品擎纛都尉,留在黄柏身边专司扛纛。
封了一队军姿端正的营头陈端午正六品折冲都尉,仍领原来都营,未来一个月内,看中哪几支同级都营,可以直接过来充实部下。
封了一个身体单薄但能写会算的年轻人蒋丽做从六品参军都尉,留在帐中做主簿。
一笔下去,有人腾达,有人跺脚。
人生命运,真是这么好玩,沈先生不禁喟然长叹。
以性情阴沉刻薄而著称的黄柏,收起剩下的五份空白告身,起身对校场眼目中冒着贪婪光芒的将士大声笑道:“言而有信,今天到此为止,老子手中还有五份告身,一个正五品,四个从五品,哪位有本事的,来我这里挣一份!”
黄柏话音刚落,校场后面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黄将军如此胡作非为,恐怕不妥吧,崇关是朝廷的城关,不是你黄将军家的私产,黄将军如此明目张胆封官许愿,有违军律和规矩,不知是安些什么心,让人不得不生疑窦。”
黄柏连看都不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面向众人,指着地上瘫做一堆的宋万三,大声道:“领正五品武将衔崇关副指挥使宋万三,居心叵测,包藏祸心,明知我的身份,还带兵围杀我,现在被我擒拿,为了以示惩戒,现在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校场后面传来“慢着……”的声音未落,黄柏一剑挥出,宋万三身首分离,脑袋骨碌碌滚下将台。
校场后面走来一位面目狰狞手持长矛的高大武将,后面跟着一营衣甲鲜明的步卒,一手圆盾,一手长刀。
与宋万三同为副指挥使的正五品武将吕开山,带着他的嫡系部属,从校场后面,一路推进到将台前。校场上其他兵卒武将,见到这队人马,像被从中间凿阵破开成两半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从中间让开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吕开山恶狠狠地盯着黄柏的双眼,黄柏毫无畏惧地对瞪回去。
偌大一个校场,落针可闻。
有人开始后悔刚才争先封了个狗屁都尉的芝麻官,啥事比得上性命重要?有人开始幸灾乐祸,看看吧,天上哪有那么多的肉饼掉下来。
僵持了一会,吕开山缓缓举起手中长矛,他的部属立即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将台的阵势。校场的其他人全部躲得远远的,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包括刚才欢天喜地封了官的五位。
杨六郎跨前一步,挡在黄柏身侧,微微提起长矛,矛尖居高临下,直指吕开山胸腹。
将台上的沈先生和马刻鹄母子二人吓得蹲在死,三人抱头缩成一团。
徐右松把长刀就得裤腿蹭了蹭,一脸坏笑悄悄凑过去问曹鸯刀:“小曹怕不怕。?
“怕个球。”曹鸯刀双手微抖,声音有点打颤。
吕开山面上无汗,但背上已经汗流浃背。吕开山自信凭着手下两百甲士能轻松把对手七人砍在肉沫,但却没有自信能躲得过对面这枝长矛在自已身上捅个对穿。
折腾了半晌,午时将近,杨六郎也心中万分着急。
……
对峙的结果,是吕开山咬牙切齿带了部属悻悻离去。
杨六郎盘腿坐在将台左侧大鼓阴影里,戾气杀气镇压全场,站在他旁边的曹鸯刀感觉旁边一阵阵冷气吹来。
黄柏做的第三件事,就把黄阎罗的外号暴露无遗了。一声令下,刚才被封了官的陈端午带着他的部下,去军牢里把昨天得罪黄将军的十几个流氓地痞都提来。黄将军根本没啥提堂审讯一说,一声令下,刀光闪闪,一地脑袋滚滚,从此崇关少了十几条到处乱咬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