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不留下,不是最重要。他肯好好活下去,好好治病,才是最重要的。”
在韩渊往杜玉章房间去的路上,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一言不合就暴怒的陛下么?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惩罚杜玉章,叫他这个官场对手都有些看不下去的苛刻君王吗?
那时候他还私下里感叹,果然是生在帝王家,生来便是人上人。陛下行事,是当真不为旁人考虑分毫的。
没想到,不过三年功夫,陛下转变如此之快……难道杜玉章的离开,真的能给他这样大的冲击?
他还在想着,前方带路的侍卫已经停下脚步。
“韩大人,这里就是了。”
“什么大人?我现在不过是个商人。这句韩大人却不敢当。”韩渊看了身边那侍卫一眼。他知道李广宁微服私访还能够带在身边的侍卫,一定是陛下的心腹。因此他习惯性地攀了攀交情,“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淮何。”
淮何脸上还带着伤,但举止依旧进退有据。他拱了拱手,
“早年间我在边关打仗,韩大人在京城做知府,也曾替边关筹措过粮草。那时候跟着秦老将军几次交接军粮,对韩大人印象极为深刻。平定北部叛乱时,边关鏖战数月,却听说朝堂内为粮草之事争论不休。那一次,还要多谢韩大人鼎力支持了。”
“原来是参加过平北战役的壮士。”
韩渊也郑重行礼,
“诸位在前线厮杀,后方才得以安享和平。替保卫家国的壮士们出一份力,是韩某的荣幸。淮大人谬赞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两人倒觉亲近许多。又说了几句,淮何替韩渊推开了房门。
见到杜玉章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淮何压低了声音。
“韩大人,你坐在床这边稍待片刻。杜公子睡着,却不好打扰他。等您出来,可来找我,陛下嘱咐我送您回平谷关。 ”
“我知道,不吵醒他就是。”
韩渊随手带上门,自己蹑手蹑脚到了床边,探头看了一眼。见到杜玉章面容清瘦,唇色苍白,不由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杜玉章依旧闭着眼睛,悠悠开口了。
“陛下,臣说过请您回去休息,不必日夜守在这边。您怎么……”
一边说,一边才睁开眼。却没想到对上韩渊那若有所悟的戏谑神情,杜玉章登时一愣,是又惊又喜。
“不敢当,不敢当。原来杜大人在这里等陛下么?”
“韩大人!竟然是你?”
“是我啊。没想到吧。可惜,竟然不是杜大人心心念念的陛下,却是个讨人嫌的故人。杜大人,可真对不住,叫你白等一场。”
听到这话,杜玉章脸上无端有些发热。
“韩大人这是什么话?一别三年,我也十分挂念你的安危。今日才知道你平安,我才算是安心了。韩大人,你快请坐……”
杜玉章虽然腮边飞红,可脸色依旧是白的。说起话来中气不足,看得出是大伤元气。韩渊见他这样,心里不大舒服,也不愿再多做调侃,惹得他耗费心神了。
“你不用招呼我,我自己来。”
韩渊一点也不见外,自己在床边坐下。眼见杜玉章要起身,他一巴掌给按了回去。
“免了免了。陛下方才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啊,生怕我叫你说多了话,给你累着了。我琢磨着,你这话都不能多说的小身板儿,还是乖乖躺着吧。”
杜玉章还想起来,韩渊那手掌却加了几分力气,正压在他肩膀上。一时间,杜玉章竟坐不起来。
“韩大人!许久不曾见过了,我怎能躺着见客?哪有这种礼数!”
“嗐,什么礼数不礼数,谁跟你计较这个。”
韩渊将杜玉章稳稳按在床上不说,还把他往床铺中间推了推,
“往里面挪挪,给我腾点地方。对,差不多了……”
韩渊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在床头,将腿伸直搭在床边。他舒了口气,还活动了一下腰身。看这样子,半点没将自己当成客人,比在自家都自在。
杜玉章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
“韩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是一点都没变。”
“谁说的?老子变得多了。就比如说罢,方才见陛下从头跪到尾,我竟然觉得膝盖疼。你说奇怪不奇怪,当年天天上朝,日日跪陛下,也没觉得怎么样。这过了几年自在日子,不给人家跪了,结果一下子就不适应了。就连这块膝盖骨啊,都是个吃得了苦,却享不了福的东西。所以人呢,就更不用说了——你说是吧,杜大人?”
“虽然我不知道韩大人指什么。但我有种预感,怕是韩大人又在拿杜某开心了。”
杜玉章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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