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没有懊恼也没有生气,从容的拿出一封信,“四姨娘,这是匡石捎来的家书和银票。他交代石麟轩破败不堪,让我维修一下方便他回来居住。”
这封书信是木樨自己写的,她早就料到匡家人会询问修房子的钱从哪里来的。
炼丹卖药的事绝对不能讲,要不然会被直接赶出家门,思量多日想了一个借匡石的名义修房子的主意。
她找到一些匡石写的字帖,按照笔迹临摹了一封书信。
内容和她说的一样,“匡石”信中说他立了战功得了嘉奖。让木樨修缮一下匡家老宅子,稍后他将回家探亲。
四姨娘不认得几个字,把信交给旁边的一个婆子。
婆子看了两遍回道:“回禀四姨娘,三公子确实在信上说捎了银子回来,让木姑娘修房子。”
婆子不认识匡石的笔迹,辨不出真伪,信上的内容转述的倒也明了。
四姨娘有些不自在,她奉大夫人的命来教训童养媳,阻止修缮房子。
没想到修房子的事是三公子定夺的,匡家上下都知道匡家家主把老宅子给了三公子。
既然给了三公子,人家修缮一下房子也无可厚非。她可以摆长辈的架子教训小童养媳,可不敢违背三公子的意思。
他可是领兵打仗的人,手起刀落就会砍了人的脑袋。她的儿女还小,可不想白白丢了小命。
大夫人对三公子采取的是拉拢利用的手段,不能和大夫人唱对台戏。
木樨看她不语,拉着她的胳膊道:“四姨娘以前居住在思金院吧,我带你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如果有带回新宅子里去,省得被丢弃在砖瓦堆里。”
四姨娘听说值钱的东西便动了心,明明知道自己屋里什么也没有,还是抱着侥幸发财的心思去了思金院。
慧州扶起巧珞,低眉顺眼的跟在木樨后面。因为他个头矮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把他当成一个傻里傻气的小丑丫头。
思金院在宅子的西南角,只有三间正房,是所有姨娘中居住环境最差的。
顺着石板路经过几个院落才能到思金院,大多院落都是墙倒屋塌的景象,几乎没有完整无损的院子,这预示着木樨没有了安全的居所。
四姨娘看着倒塌了两间的房思金院,想起了陈年往事。
她在这个狭小的院子里生下了儿子匡仟和女儿匡和金,无论怎么哀求大夫人就是不肯给她一个宽敞点的院落。
让她们娘儿三个蜗居在此,冬天冷,夏天热,家主走进思金院就皱眉头,一年到头也难得踏足一两次。
在煎熬中她老了,如今房子坍塌了半边,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模样。
站在屋里抬头就能看到毒辣的太阳,墙壁上的白灰早就变成了黄腻腻的斑渍,满目疮痍比裹脚布都让人恶心。
几根枯木斜挂在土坯墙上好像随时会掉落,这种地方别说住人鸟呆在里面都危险,只要刮风下雨就可能把人埋在底下。
这几年四姨娘都住在高屋大舍的新宅子里,看惯了雕梁画栋,用惯了描金镀银的家具摆设,对承载了不堪往事的旧屋非常排斥。
她的青春葬送在了这里,泪水也在这里耗干,对这里有感情但更多的是恨意。
木樨指了指墙角的破桌子,“稍后,让人把院子里的东西清理一下,四姨娘需要留下什么,我派人送到新宅子里去……”
四姨娘鄙视的看了一眼破烂不堪的东西,她虽然贪财但这些破烂也入不了她的眼。
没好气的打断了木樨的话:“这些破东西我都不要,免得惹晦气!”
慧州走到墙边,“不小心”撞了一下土坯墙。墙体经历了四五十年的风雨,断壁残垣哪经得住他几百斤气力地一撞……
“哗啦啦,”泥土夹杂着碎木头从摇摇欲坠的墙体上坠落了下来,砸了四姨娘一身。跟随她的丫头婆子也没能逃过,头上、身上都落满了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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