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陪着倩倩练了一会口语,回到了自己帐篷,看到林夕月已经睡下了。昨晚,她彻夜未眠,这会也有些疲倦,钻进自己的睡袋,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银色从帐篷外帐缝隙中洒进来,小荷微微张开眼,林夕月的身影恰好消失在帐外,竟然声息皆无。
她自幼在布达拉宫修习禅定,五感非比普通人,虽还谈不上“鸡思鸣,犬守夜”的火候,不过一些窸窣的响动至少能将她惊醒。今夜却不知是太疲倦还是放松了警惕,竟连一点声响也未察觉,若不是光线反应,她真无法醒转。
小荷急忙穿上靴子,也顾不得背登山工具,披上外套便钻出帐篷。
整个营地里除了隐约可闻的打鼾声,一片静谧。快到月满,银色的纯净的月光漫山遍野如水银般倾斜洒下,小荷四目望去,才半分钟功夫,林夕月的身影已成一个小点,正向山上快速掠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当真不敢相信那个斯斯文文慵懒的林夕月,在五千二百米高连走路都会喘气的山地,避虚就实掠行。
是惊喜,毫无疑问,这证明了胡迪尼没有欺骗他。
但更多的却是疑窦,这么晚了,他往雪线跑去做什么?朝圣?她才不信。
小荷一心想带林夕月回布达拉宫复命,所以生怕他溜了,此时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行迹,顿时急了,一俯身,撵着林夕月追去。
崔嵬的山脉在头顶矗立,投下令人敬畏的巨大魅影,小荷脱掉眼镜,漆黑的环境里似乎燃起了一只烛光,立时明亮些微。
在高原生活了二十三年,她还未离开过拉萨,攀爬珠峰更是头一遭,所以山脉的大体走势她根本不甚了了,只是远远地记着林夕月走过的路线。
林夕月越走越快,如鬼魅般闪转攀爬在岩壁峭坡间,有两次,小荷看到他的身体在山涧之上因为扒脱忽然下辍,吓得几乎叫出来。
几百米的山涧,掉下去就算大罗金仙也必死无疑,这段路程显然是很多人攀爬过的路程,岩楔痕迹,摩擦痕迹,几乎带出了一条道路。可是那个混蛋为了图省事,连命也不要了,两道山脊隔着几米,他为了绕近道,硬生生凭着自己手指的力量悬空攀爬过去。
“果然物以类聚,都是疯子!”小荷想起胡迪尼在安第斯山脉和其他几个极限运动高手的视频,那几个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情况下高山速降,最后一死一伤,唯一一个没事的只有胡迪尼。
那晚胡迪尼在餐馆里推荐麦克时,她问了一个问题。
“麦克比你还强吗?”
胡迪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了一个很玩味的对比。
“我像非洲猎豹,至于麦克,呵,他一直不承认,但我仍旧认为他是一头雪狼!”
猎豹和雪狼……
都是混蛋!
小荷擦了擦鼻尖的汗珠,身上的保暖内衣全部湿透了,粘在身上被山风一吹真不是个滋味。
可是为了不被越甩越远,小荷也只能走了林夕月的路线。她本身就是一个性格执拗的女孩,所以当被林夕月嘲弄到信仰时才争锋相对。
此刻,她又怎么能输给那个家伙。
打定注意的小荷,抠着岩壁上凸起石块,整个身体悬空而起,贴着岩壁向五米外的山脊挪去,一道月光恰好从上方洒落,照在一块凸起的顽石上,小荷脸贴在小臂上,蹭了蹭从额头滑到眼睛上的汗水,向身下瞥了一眼,大概一百米下幽幽一截锋利山脊凸耸出来,山风如恶嚎般忽忽灌上来,小荷吸了口气屏住呼吸,谨慎地伸出手臂探过去。
腾地一下,一手抓空,整个身体失掉平衡。
幸好早已预见到月光照在荒凉的山脊上会产生反光错觉,才不致盲目地将全部重量放在左手,纵使如此她也惊得一阵心悸。
如果这时远远望去,小荷除了四指死抠着石凹,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被山风吹得一阵摇晃。
“林夕月,大混蛋!”到了这时,小荷还不忘埋怨林夕月。
寒冷的气流冻得手指生疼,用不了多久就要麻木,小荷不敢再迟疑,借着山风摆动身体,在脑海中将视线看到的距离又扩大了几公分后,小荷猛然探出左手使劲抓去,也顾不上劈断的指甲,硬生生抠住石凹。
“呼!”
她喘了口气,右手松托,正要移向左手反射踏上山脊之际,突然——
左手手背上猛然被蛰了一下,小荷尖叫一声,整个人瞬间失了势子,从山涧处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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