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耐着性子在府衙等了十来天,终于等回了消息。
嘉兴府乃江南富庶之地,历来文风盛行,出了不少进士,举人秀才更是不胜枚举。家族传承也是慎重,到如今尚在的百年大族就有十多户,不要说那些耕读传家的人家了。
嘉善虽为县,可前朝竟也出了十多位进士,其中魏塘魏家以及枫泾范家为首,承揽全县大半的进士和举人。
阿木拿着那一叠子的记录,细细看起来,想到这其中便有婉姨的姓氏,有与她血脉相连的父母家人,便激动不已。
待将手里的看完,她抬头对赵霁道,“我要去嘉善。”
赵霁看着她,又看了看外头,还是起身,“好,我跟你一起。”
一旁的玉枢见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公子,您今日还要陪夫人去送年礼。”
赵霁皱眉看他,“往年我不在家,夫人可曾送了不曾?”
玉枢语塞,随后又急急道,“公子,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阿木也忙劝他,“大哥,此事我一人去即可。”
赵霁却摇头道,“此事非我去不可,不然,你一家也进不了。”
说罢,带着阿木直直往外走。
好在嘉善离苏州府不远,两人骑马半天功夫便到了魏塘。
在魏家门房递了名帖,不多时,魏家二爷便将两人迎进了厅堂。
“赵公子大驾光临,不知。”
魏二爷命人上了茶水,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头雾水。
他虽没入仕,可苏州知府赵云寿还是知晓的,但也仅仅归知晓而已,两家素无来往,他家公子怎么这会子突然上门。
赵霁面含歉意,“贸然上门,实在是有事请二爷帮忙。”
魏二爷面上不动声色,“公子客气了,魏某只在家中打理些个俗务,但若有魏某能帮的上的,在下定不推辞。”
赵霁立刻抬手,感激地道,“多谢二爷。”
他转头看了眼阿木,“这是我朋友阿木,她自小被一名叫婉姨的女子养大,如今婉姨客死他乡,阿木便想寻她父母家人,将她棺木送回家乡安置。”
魏二爷这下更吃惊了,“这,那,难不成你们以为那人是我魏家人?”
“不,不,二爷莫急,此次前来只是来寻访,我们只知她可能是嘉善人,其它,毫无线索。”
魏二爷这才明白过来,他摇摇头,“你们怕是寻错了,我魏家从未有女子流落在外,两位怕是白跑了。”
阿木见他一口咬定没有,急忙上前,“还请二爷看看,可否识得这人,年纪到如今算下来该有四十多岁。”
魏二爷看了阿木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画像,细细看了看,还是摇头。
“恕在下眼拙,确实不认得此人,姑娘要不,去别家问问?”
出了魏家,赵霁突然停住,随后摇头失笑。
阿木不解,“赵大哥,怎么了?”
“是我的错,刚才不该那么说,魏二爷估计想岔了。”
阿木想想刚才的事,一时没明白他的话。
赵霁忍着笑,道,“魏二爷定以为你是婉姨的私生子,所以连问都没细问,就一口咬定没有。”
阿木想了想先前的见面,也明白过来,她笑道,“没关系,他后来看得仔细,想来确实不是他家亲眷。”
两人又去了范家,虽换了说法,说是婉姨当年救了阿木,现在想寻人,可依旧没有结果。
两人又往县里其它人家转了转,皆说没有这样的人。
阿木嘴上不说,可面上却也显出急色。
赵霁看了看天色,道,“先不要急,除了嘉善,嘉兴府还有不少人家,我们一个一个拜访就是。”
两人出了嘉善,继续向南,朝着嘉兴府一路奔过去。
齐夫人一大早就等着他儿子跟她一起出门,等了半天,这才听说他儿子一大早又出去了,还是去了嘉善,当即又趴在榻上哭了一通。
就是赵知府听了,也不禁皱了眉。
年三十那天,赵霁和阿木才风尘仆仆地回了苏州城。
两人在嘉兴府转了七八天,还是一无所获。
阿木细细想了想,思忖着是不是方向寻错了。
“大哥,你说会不会婉姨父母家人俱已不在,听说前头几十年,四处征战,乱的很。”
赵霁点点头,“这事儿我也想过,待过了年,再去趟嘉兴府,打听打听那些没落了的人家。”
他皱了皱眉,略带担心地道,“只是,这些人家找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大战之时,各家各族四处逃散,战后各地又是平乱,举家搬迁的不少,灭家灭族的也不少。”
阿木明白他的意思,笑笑,“没事,即使没找到也没什么,只当是为婉姨尽了一份心意了。”
赵霁见她年纪虽小,却能这么看得开,不由暗自点头。
两人进了府衙,赵霁立刻被请进了后院,阿木则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到了晚上,因着是年三十的缘故,庞妈妈备了一桌子的饭菜,阿木见了,忙邀她一同坐下,庞妈妈见此,也不客气,叫了丫头小葵就来,三人一齐围着吃了顿团圆饭。
饭吃到一半,赵霁却拎了几壶酒过来了。
“尝尝这苏州城的桂花酿,最是适合女子喝,你试试?”
阿木见他过来,高兴地请了他坐下,小葵连忙起身,庞妈妈让她将两人的碗筷都撤了,又重新拿了副新的,自己则留在一旁照应。
赵霁将手里的酒壶掀开,倒了一杯给阿木。
阿木接过赵霁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酸酸甜甜,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好喝!”阿木点头夸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知道你会喜欢,我给你带了好几壶!”
两人就着桂花酿,一边吃一边聊。
赵霁知她心里定然不好受,便给他讲他幼时的事情。
说他刚出生,就泡在药罐里,日日泡,泡了一缸再换另一缸,泡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可祖母一日也不曾让他落下。
说他还不会走路就学马步,跌倒了,也没人搀扶,自己爬起来重新站,直到将当日的时辰站满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
说他再大些了,就跟着祖母学剑,因为太小,手抓不牢,握不住,一不小心便伤了自己,便一边哭,一边给自己上药,药上完再接着练,而他祖母就在一旁,背着手看着。
说他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歇一天,什么事也不干,干坐着都行。
阿木听了笑了起来,也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讲她在乌县的事,讲她在李家庄的事。
一直到子时,两人这才告辞,各自安息。
第二日,阿木醒来,只觉得头晕的很,使劲拍了好几下,这才有些清醒。
庞妈妈见了,忙上前扶住她,笑道,“姑娘这头痛了吧?昨日拦着你,偏不听,喝了一壶还要一壶,这下知道厉害了?”
阿木靠在她身上,“妈妈,这桂花酒怎地也如此霸道。”
庞妈妈笑得更得意了,“姑娘不知,这桂花酿也分了好几种,最轻哪一种便是当了糖水喝也不妨事,昨日公子带来的那两壶怕是玉壶春,他家的桂花酿喝时不觉,事后却头痛的紧,老婆子头回喝也不知,只拿它当水喝,结果,整整睡了两日才醒,后来,我偏不信邪,又喝了两回,回回醉的我躺床上叫娘,不过啊,这虽说头疼的紧,可着实上瘾,如今,我每日都要喝上一壶,过过嘴瘾!却是不能再多了!”
阿木被她说的好笑,一边起身洗漱,一边含糊着道,“那我下回也同妈妈一样,只喝一壶,过过嘴瘾。”
“不用下回,我那屋里就有,姑娘想喝随时都有!”
阿木忙点头。
“今儿是初一,外头热闹的很,姑娘要不出去逛逛?看看这江南过年的习俗跟咱们蜀地有什么不一样。”
阿木接过庞妈妈递过来的碗筷,一边吃一边听她安排。
昨日赵霁便同她说了,这几日他需跟在父亲后头帮忙应付,怕是顾不得她,让她听庞妈妈安排。
吃完了早饭,两人跟小葵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两人哪里热闹去哪里,一直逛到天黑才回来,第二日依旧如此,一连逛了七八日,依旧不减兴致。
这一日,阿木正跟庞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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