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便起了床。
李嫂昨日拿了一堆东西回了自己的屋子,阿木好说歹说才将那些混着尿骚霉味的衣裳被褥给留了下来,她早起打算将这些都洗了。
洗到一半,院子外面传来嘈杂声,很快院门被拍响。
“阿木啊,快开门,我是朱玉娘,你朱家大婶儿。”
“王翠萍,你这娘们不地道,昨儿拦着我们不让上门,今儿一早自己偷偷摸摸地过来,做人可不能这样,像你这样的,谁家闺女愿意到你家,还不怕你转头给人卖了。”
“吴老滚,你别瞎咧咧,坏老娘名声,老娘要是娶不到媳妇,你家小五也就一辈子光棍吧。”
“啧啧啧!你这婆娘,说你坏心眼儿半点没委屈,你家儿子没媳妇,就要我家儿子也光棍,什么道理啊这事,你还讲不讲理了。”
“都少说两句吧,都是街坊邻居,再说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木听出来了,这是阿远娘的声音。
她起身,找了块干净的布抹了抹手,快步去开了门。
一开门,之间外头站着五个人,阿远娘,小五爹娘,还有两人却是眼生。
“阿木,你起了啊,这是朱玉爹娘,这是小五爹娘。我们,”
阿远娘看了眼其他几人,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找你说点事,好事!”小五爹笑着道。
阿木虽一头雾水,却是将院门打开,让了几人进去。
本想让几人进屋坐,回头看正屋里只一张椅子,谁坐都不好,便道,
“家里桌椅不够数,几位就在这说吧。”
朱玉娘见了,脸上的讶色毫不遮掩。
阿远娘倒是笑了。
小五爹道,“行,院子里敞亮,挺好,挺好。”
说完,几人便又都不说话了。
阿木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看向阿远娘,问道,“婶子来是有什么事。”
阿远娘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了。
她没打算自己上门说亲,再说阿木昨日刚回来,好歹也让人休整两天再说这事。
谁知道昨儿吴老滚那个混不吝的见阿木回来就拎着东西准备上门,被朱玉娘瞧见,两人差点没打起来,最后还是朱玉将两人给劝了回去。
她听说了之后,长了个心眼儿,请两家隔壁的看着点动静,要是他们这几天提着东西出门就悄悄地告诉她。
没成想,今儿天还没亮,人就来报信了,她慌的连新衣裳都没顾得上穿就跟来了,想到这,她又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阿木啊,我是朱玉的爹,我呢,这次来是想替我家朱玉问问,你觉得我家朱玉怎么样?”
朱玉爹跟朱玉一个模样,笑呵着脸道。
“对,还有我家小五,我家小五最听你的话了,他呀,天天在家说阿木你能干有本事,你要是到我们家来,以后小五就跟你过,我们不插手,你们搬出去都行。”
吴老滚不愧是老滚,浑不在意什么迂回含蓄。
阿远娘脸上更局促了,她就不该跟这两家一起,哪有人这么办事的。
阿木静静地看着他们,又问阿远娘,“婶子,你也一样吗?”
阿远娘听了,一愣,心想都到这会儿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便不好意思地点头,
“哎,婶子瞧着你是个好闺女,婶子想把你带回家去,你愿意不?”
“滚!”还不等阿木回答,正房就冲出来一人,手里抄着根手臂粗的棍子,上来就不管不顾地冲几人打了下来。
阿木眼疾手快地架住木棍,又一把握住,这才拉住疯癫的李嫂道,
“李嫂李嫂,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就在这儿,一直陪着你。”
阿木搂着李嫂低声哄着,李嫂竟也慢慢地安静下来,只一双眼饿狼似的盯着几人。
朱玉娘刚才站的最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到李嫂被安抚住了,这才叫了起来,
“李招娣,你自己死了儿子,还想霸着别人家的闺女不成,你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阿木的眼神看得闭了嘴,那眼神也同李嫂子一般无二。
朱玉爹赶紧扶起自己的婆娘,笑着道,“今日有点不巧,咱们下次再说吧,下次再说。”
“不用说了,我不会应的。你们回去吧。”阿木冷声道。
阿远娘苦笑一声,道,“阿木,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有空来看看婶子。”
阿木冲她点点头,却没松开李嫂的肩膀。
阿远娘按下心里的不安与酸意,头一个走了出去。
其他几人见了,便也都走了。
厢房内,神医看着外面的闹剧,摇摇头,又回去睡了。
待阿木洗完衣裳,天已大亮,顾不上吃朝食,便想带神医去衙门。
谁知,神医却瞪着他那牛眼怒道,“我跟你去衙门干什么,我一不犯法,二不告官,我不去。”
阿木本想着乌县没大夫,介绍了这人给师爷,没准师爷还能有用。
不过见他坚持,便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