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米推着车“哐当哐当”走远了,阿诺重新回到床上。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一想到等一会儿就要按着托米给的地址,去造访这里的人体实验室,他就觉得非常的不安。
当时针指向九点整的时候,他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窗外的月亮看起来依然很苍白,几颗稀疏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时钟的声音令人感到沉闷和压抑。
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了。托米说这会是医院人最少、最安静的时刻,病人们吃完饭在外面散步,医生大部分都下班了,值班的医生这会正在看电视。
阿诺轻手轻脚地将病房门打开,住在隔壁的女病人从外面散完步回来了,她走出电梯,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她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上去蜡黄蜡黄的,一点血色都没有。阿诺对她点了一下头,她有气无力地“嗨”了一声,就耷拉着脑袋,走进病房把门关上了。
阿诺快步走进电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呼了一口气,按了按七楼。电梯“吱”地一下窜上去,窜到五楼停住了。电梯门开了,一个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中年男人由两名医护人员搀扶着走进来。他的脸浮肿得很厉害,眼睛肿成了两道缝,看样子头部不久前刚开刀做过手术。
两名医护人员进电梯后看了阿诺一眼,阿诺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病房门钥匙,感觉双腿在不停地发抖。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被人发现的时候,电梯“咔”地一声在六楼停住了。这时头上缠绷带的中年男人突然呻吟起来,两个医护人员急急忙忙搀扶着他走出电梯,电梯门“咔”地一声关上了。
阿诺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脏。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七楼,他走出去,朝四周看了看。这里和其他楼层有点不太一样,其他楼层的走廊上安装了一些病人临时休息的座椅,还有净化空气的花盆。虽然不时有清洁工人打扫,但偶尔还是能看到一点烟灰和痰渍。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地上干净得连一点纸片和灰尘都看不见。
托米说这层楼全部都是实验室,而最里面那间是最重要的实验室,一些重大科研项目都在那里进行,下电梯后沿着走廊走个两百米左右就到了。阿诺慢慢地挪着步,走廊里十分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脖子里时不时有冷风灌进来,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令人感觉全身发冷。他将衣服领子往上提了提,这样似乎能让他找到一点安全感。
就这样走了大约两百米左右,最后在最里面那间巨大的实验室门前停住了。他走过去,贴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门封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沮丧地呼了一口气,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声音,像是小猫或者小狗的爪子抓玻璃门的声音。
他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缝上,那声音响了几下突然不动了。这时一股淡淡的药水味飘过来,似有似无中,夹着一点其他的味道,好像是一种特殊的药味,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阿诺有些失望了,自从看了史瑞克那封惨绝人寰的信件,又听了朵拉对人体试验室的描述,他的脑子里经常浮现出一副人的五脏六腑被刀切开后鲜血淋淋的场面,以及人体被注射病毒后一块一块腐烂的场面。可是现在他并没有闻到一点血腥味和人肉腐烂后的臭味,这里除了药水味就是药味,好像还挺卫生的感觉,就像医生身上的白大褂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他转过身,想离开这里,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咔”的脚步声,很沉重,很缓慢,在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带着巨大的回响。就像电影中的杀人狂魔出场那样,恐怖得足以令人窒息。
阿诺将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这样他的脚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就在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飞快地朝前面的紧急逃生门跑去。只要到了那里,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至少五百瓦的探照灯朝这边扫了过来。阿诺连忙一闪,幸好紧急逃生门的墙壁将他单薄的身子遮住了。
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传过来,那人接起电话:“喂!”
是一个非常苍老的男人声音,少说也有六十多岁了。
另一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一直“嗯嗯嗯”地应承着。
紧接着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了。阿诺微微探出头,原来是那个探照灯,它掉在地上后完好无损,将四周照得通天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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