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生锈的铁门,撑着一把黑伞的曾劲秋回到了那栋老旧的筒子楼。
楼梯间的灯泡在很久之前就坏掉了,一直都有住户在抱怨,喊物业方来修。
但也一直没有人来修,呆在不锈钢窗框后面的大妈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爱理不理的样子,每次听见业主投诉的时候,她都是稍稍抬起眼皮子看窗外那人一眼。
总是说快了快了,然后就低头,继续看回她的电视剧去了。
没说是快到什么时候。
就像是一场无限期拖延下去的持久战。
雨打在窗台,湿透了每家每户的灯光,上了年纪的格子瓷片懒散地贴在墙壁上,不少已经掉色,甚至脱落。
一块块灰秃秃的水泥墙暴露在灯光中,就像是老人身上的色斑。
大厦将倾,狂风裹挟着骤雨,轰轰烈烈地袭来,每拍击一次老楼的墙体,仿佛都会令它摇摇欲坠,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
大概等到以后城市发展起来,这里是注定会被拆掉的吧?
财大气粗的房地产商大笔一挥,调来炸药和铲车,把楼轰得一声炸掉,把废墟上的碎片哗啦啦地清除,拔去地基。
随后开工动土,在老楼的墓地上建立起一栋更高更昂贵的新楼。
就像风车,转过一轮又一轮,看似每一轮都一样,但事实上,每一轮转动的地方和时间,又是不太一样。
家里的门给人打开过,餐桌上留着一份纸条,上面有警察局的印章。
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他干脆没有拿起张纸条,没有打开电灯,径直地越过餐桌,走入厨房。
其实,这间简陋的小房子里头根本没什么厨房和客厅的明确之分,两者基本上可以说是连在一起的。
餐桌过一点的地方,是一堵墙壁,一张长台依墙而立,其中设有水槽、火灶,以及放满刀具的架子。
长台过一点有一部消毒碗柜,上方则是一台发黄的抽油烟机。
冰箱放在抽油烟机再过一点的地方,但在某一次打雷的时候烧坏了,不会运作。
但比楼梯间的灯管强一点的地方在于,即便它已经不能制冷了,也完全可以当做是普通的柜子使用,里面塞满了超市打折促销的大包装红烧牛肉味方便面。
风拍打着窗户玻璃,砰砰地响,远处的云层忽明忽暗,电光闪烁。
曾劲秋拧开煤气瓶,点着了火灶,然后把铁锅放到水槽里。
他用钢丝球随意在锅的表面清洗了两下,倒掉污水,再在盛出半锅干净的自来水,放回至火灶上进行加热。
冰箱里还有一包香肠,包装上没写明生产日期,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贪便宜买的三无产品,吃了怕食物中毒,丢了又觉得可惜,他愣愣地看着这几根红色的香肠,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们拿出来,放在长台上留作备用。
水没多久就煮开了,白色的水蒸气腾起,贴在玻璃窗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水珠,与外面世界的冷风冷雨隔窗对望。
锅里细响着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他打开方面便的塑料袋,扔了两块面饼下去,手里夹着一双筷子,在冒泡的热水里转转悠悠,引导这些纠缠在一起的面条在水中如海藻般发散开来。
依次放下调味的酱包、汤料、脱水的压缩蔬菜,还有那几条剥开包装的香肠。
化合物在热运动中结合,他看着那个朴实无华的锅,想的却是雷雨交加的天空。
乌云密布的人生,压迫得仿佛喘不过气来,难以呼吸。
待到调料包和面条充分混合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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