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九月份,特兰西瓦尼亚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秋雨。
毛罗什河西岸,拉菲挨瓦灰白色的城堡(后世罗马尼亚阿尔巴尤利亚)笼罩在连绵的细雨中。
一场秋雨让原本就处于山间高地的特兰西瓦尼亚盆地的气温瞬间骤降。
拉菲挨瓦城堡还是先后两任特兰西瓦尼亚大公贝伦特、格奥尔格耗费巨资修建起来的,她占地七十公顷,呈七边形,周长接近七里,四座城门,七座箭楼,在此时的欧洲,规模不算小了。
临近黄昏,天色渐暗,加上淫雨霏霏,城中最高的建筑,一座明显奥地利风格的圣三位一体大教堂,原本就是城中最显著的建筑物,在天色里影影绰绰。
“当、当、当、当、当、当”
大教堂顶楼的大钟敲了六下。
钟声让站在第二层楼的一位戴着黑色高筒礼帽,披着黑色呢绒披风,里面却是一身红色棉布上衣、白色紧身裤,面色苍白,胡须花白,年近五十的男人从恍惚中醒过来了。
他刚才站在二楼向东北方向眺望,那里是凯旋门——对着奥斯曼人统治下的摩尔多瓦,自然是凯旋门,而对着匈牙利方向的那座大门则是迎宾门。
他的右手杵着一根黑色的手杖,手杖长约一米出头,顶部雕刻着亚当夏娃毒蛇的场景,看似一根手杖,仔细看时,只见浮雕尽头略微有些凸起,与手柄处区分开来,原来是此时的波西米亚、匈牙利、特兰西瓦尼亚一带流行的“剑式手杖”,权杖、手杖、细长剑三位一体。
若是用于权利传承,则浮雕部位会极尽奢华,多半用黄金、珠宝镶嵌、雕饰,若以出其不意刺杀为要,则手杖会更加结实一些。
他就是如今的特兰西瓦尼亚大公,格奥尔格.拉科西,由于他是一世大公,这里就称呼他为格奥尔格,父亲来自奥地利有名的格奥尔格家族,母亲则来自匈牙利大贵族,笃信天主教,不过对新教并不排斥,算是相当开明的人物,与三十年战争的发起者、神圣罗马皇帝裴迪南二世大相径庭。
三十年战争的阴影也影响到了特兰西瓦尼亚,不过眼下,无论是日耳曼诸国,还是瑞典、丹麦、波兰都筋疲力尽,这一场战争,让日耳曼诸国包括匈牙利、波西米亚等地的人口损失了三成以上,战争的唯一结果是,当今陆地上最强大的国家西班牙退居二线,将今后的强者法国露了出来。
而日耳曼诸国,包括匈牙利、波西米亚在内,想要重振雄风,还要等上一百多年。
作为以前被派到特兰西瓦尼亚平定叛乱的奥地利格奥尔格家族,虽然在历尽腥风血雨后坐上了特兰西瓦尼亚大公的宝座,不过格奥尔格知道,他的位置并不稳。
特兰西瓦尼亚境内,达契亚人众多,匈牙利人次之,接下来才是日耳曼人,作为一个来自奥地利的日耳曼家族,还是在进入十七世纪后,从走马灯似的的米哈伊尔、巴托里、贝伦特手里夺过来的大公位置,那些人的拥趸和家族势力依旧存在。
别的不说,巴托里家族依旧是特兰西瓦尼亚第一家族,而贝伦特是匈牙利北部七城之主,依旧对特兰西瓦尼亚保持着威慑。
而他格奥尔格,只有如今的奥地利大公、匈牙利国王、波西米亚国王、神圣罗马皇帝裴迪南三世名义上的支持,他的手里,也只有全部来自日耳曼境内的雇佣兵一千,不过全部是骑兵,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当然了,单单依靠这一千骑是不足以压服整个特兰西瓦尼亚的,不过一千骑中有一百骑是他格奥尔格在奥地利老家林茨的骑士,世代效忠他格奥尔格林茨子爵的,这些人进入特兰西瓦尼亚后肯定也纷纷占住了一些城镇,有了城镇便有了税收,有了税收也就有了军队。
这样算起来,依附于他大公的士兵加起来五千人还是有的,不过,区区五千人,还是星散各处的五千人,想要遮护面积超过五万平方公里的特兰西瓦尼亚并不容易。
若不是特兰西瓦尼亚位置特殊——位于对抗奥斯曼异教徒的前线,身后的基督教世界不想再折腾了,否则以这里复杂的人口、地理形势,想要坐稳大公的位置并没有那么简单。
无关宗教,攸关利益。
“咣当”
格奥尔格手中的权杖突然跌落了,他没有理会,单手举起了一只单筒望远镜,对准的正是凯旋门方向。
这只古老的望远镜的镜片有些模糊了,不过依旧能将毛罗什河对岸的道路瞧得清清楚楚——三日前,他唯一的儿子安德烈提前派人骑马回到拉菲挨瓦向他父亲禀告了路上的行程。
他疼爱的女儿就要回来了!
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堂,唯一的女儿被可恶的鞑靼人抢走后竟然被卖到了遥远的那什么从未听说过的大夏国,还嫁给了大夏国的高级将领。
此时,隐藏在二楼暗处、弯着腰的仆人已经将那根黝黑的手杖建起来重新递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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