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石更靠谱一些。
三石,若是顿顿稀粥的话,一家六口还是勉强能熬下去的。
李二愣能有这么一个名字,一来说明此人是个愣头青,做事冲动,二来说明此人呆头呆脑,脑子不好使。
但无论如何,军户出身的李二愣身强体壮,若是放到战时,那也是一把好手,在他的家里,一把祖传的雁翎刀,一张一石力的开元弓显示了他不同寻常的军户身份,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军户在大明的彻底衰落而湮没了。
上次李自成大军北上时,只是忙于攻占像代县这样的大城,对于阳明堡这样的军堡,若是堡子里的人主动投降的,自然接纳,不过对于顽抗的,也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当时的他们急于打通大同一线,尽早东去拿下北京才是正经,至于那些堡子,若是拿下了北京,大局已定的情形下,由不得彼等不降。
当时,王松鬼使神差也没有投降,这一举动反而救了他,否则,就算他打开堡子也会受到大顺军的盘剥,他与孙传库两人虽然只是两个小土豪,不过每家上万两白银还是有的。
当瀚海军在山海关击败大顺军,并一路跟着将大河以北三省全部拿下后,无论是王松还是孙传库都长舒了一口气。
瀚海军进驻后并没有骚扰彼等,不过在一个月后却有了变化。
一个剧烈的变化。
东晓四年九月份,一个收获的月份,一个让阳明堡上下目瞪口呆的月份。
大夏国向向此地派驻了乡长、啬夫与游徼,以及跟着他们的七名随从。
十人,这便是大夏国设在乡一级最底层机构的官员编制,其中乡长、啬夫各有两名助手,而游徼有三名助手。
而这次派到阳明堡的却只有两名官员,孙有田,原籍五台,今年因为受伤退伍的老兵,本是赤塔步军学校出身,前途一片大好,不过却在前不久的战斗中受伤了,伤的还是小腿,走轮一瘸一拐的,只能退伍。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退伍前是步军旅的连长,如今却是阳明堡的乡长兼游徼。
孙德铭,一个在芝罘岛被大夏国收留的孤儿,在大夏国各级学校学习过后也被派到了此地担任啬夫,他的老家也是山西人,不过是忻州的。
孙有田军人出身,他的助手自然多是军人,而孙德铭出身学校,身边的助手自然以学生为主。
作为与大夏国都颇有“渊源”的孙传库、王松听说接手堡子的乡官到了,赶紧到堡子东门附近迎接——孙有田、孙德铭是从县城过来的。
这日,正是初秋的上午,代县的初秋已经有些凉意了,王松带着孙传库以及原本堡子里一些总旗、小旗等“头面人物”巴巴地在堡子门口等着。
其实按照王松以前的心思,“自己与孙传库两人都与那大夏国皇帝有莫大的渊源,区区一个乡官,进到堡子后还要巴结我等,根本不需要出堡子迎候”
不过前不久他接到了他堂兄王朴的一封信,信里特别提到,“大夏国的规制与以往所有朝代都不同,要完全配合彼等,切记切记”
连王朴都这么说了,王松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连夜与孙传库等人商议之后,第二日一早就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王松的家丁飞马过来报讯了。
“百户,来了,最多半刻时间”
王松赶紧站了起来,让下人将身后的凳子搬走。
没过一会儿,从东头连接县城那处灰尘扑扑的官道上,出现一堆人影。
约莫十人,穿着打扮与大明人士完全不同,都是短装打扮,不过与大明乡下那些短装打扮的农人不同,那些短装异常整齐,这些人穿起来倒是颇有精神。
当中一人却拄着一根拐杖,也只有他的腰间还扎着一根皮带,皮带上还挂着一把横刀,十人的队伍只有一匹马,眼见得正是这位“瘸子”骑乘的。
最为阳明堡的“名人”,王松在城里自然也有眼线,眼下这人正是乡长兼任游徼者,一名从瀚海军退下来的老卒。
二十五岁,确实是老卒了,大明的军户子弟,十五岁就可以上战场了。
孙有田穿着一整套瀚海军连级军官的春秋常服,不过是帽徽、领章没有罢了,他学着尼堪蓄起了短须,虽然腿瘸了,不过他依旧没有放弃锻炼,一幅身板依旧虎虎生威。
而孙德铭却是一幅典型大夏国出身政务学校的学生形象,文质彬彬的。
当这一行人走到王松等人面前问清各人姓名时,孙德铭掏出了一张纸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孙德铭念完了,王松等人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接下来孙有田的一番话却让彼等大吃一惊。
“此地今后就是我的地盘!”
“按照大夏国的统一部署,今年秋收由我组织全堡上下一起收割,粮获按照丁口统一分配!”
“收割完毕之后,重新清丈,重新登记造册,重新分配,头一年不用缴纳赋税,从第二年开始,需缴纳两成赋税,交到我这里即可!”
说完,他冷冷地看着孙传库、王松两人,这两人他自然在县城里听人说过,那孙传库是贫苦人出身,刚刚洗脚上田没有几日,一见孙有田这个威势早就战战兢兢准备一切听从彼等安排了,不过王松却不同,他是堡子的老百户,又是堡子里的一霸,当下也是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要像那闯贼一样追赃助饷?!”
“嗯?”
孙有田斜睨着,盯着王松,王松心里大骂,不过一想到王朴的话,又想到这两人都姓孙,这面皮白净的啬夫还是德字辈的,多半与尼堪有些联系,也不敢当场发作,好不容易在面上挤出一丝笑容。
“是是,全凭乡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