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佑之沉默不语。龙淮君会得虽多,可他府上却不缺什么。他也不愿龙淮君一女子去和丫鬟仆人混迹在一起。这个时代,礼教大防,男女有别。女子养在闺阁,唯嫁与夫家;出来讨生活的女子,能做的事不多。
许多女子沾染上风俗气,从此便在烟花柳巷、勾栏瓦舍中沉浮一生。大户人家的子女,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也难得一份正经的差事。
沉吟片刻,他道:“龙姑娘,寒冬将至,北方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过段时间,朝堂便会征兵,到时,每家每户,都会择一男丁应征。安家唯有安于法一介书生,他若参军,母女俩就无所依靠。还要靠你照顾,届时,你可顶替安于法之职,来我府上做个账房。账房不必抛头露面,且清净无争。思来想去,再合适不过了。”
郭道平日有所思的看了眼父亲,似乎明白他的用心。他偷偷打量龙淮君,瞧她的脸色。
龙淮君闻言,轻笑起来,颔首轻声说道:“谢谢啦。”
郭道平一愣。
出门时已至黄昏。
从正门而出,安于法却已在门前等候着。安于法见她出来,不由得问道:“龙姑娘,你果真拒绝了?”
“嗯。”
“为何不嫁?”他不明白。
“不能嫁。”她道。
为什么不能嫁,龙淮君没说,他也不便问。但终究觉得是一件憾事,遂叹了口气。
“好不嫁便不嫁,咱们回去吧。”
龙淮君点点头。
一路无话。
龙淮君静静的走在一旁,安于法理亏,虽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其实并不是害她,但终究有愧。
自己的差事,是龙姑娘换来的。所谓一饮一啄,环环相扣。安于法收留了龙淮君,但却没觉得这是个多大的恩情。
反倒是如今托龙淮君的福,他被郭佑之看中。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但面子所在,又难以启齿道谢。
孙婆婆厨房上飘起炊烟。穆桂芝在灶房做菜,听见脚步声,出门来看。看见安于法身后的龙淮君,喜笑颜开:
“姑娘回来了,快屋里坐吧。”
“青苗和孙婆婆呢?”安于法见屋外空无一人,问道。
“孙婆婆早上带着青苗出去去了。”
“她们出去玩吗?”
“不知道,孙婆婆没说。”穆桂芝摇摇头。
“我去把她们叫回来。”安于法道。
“我也去。”
龙淮君道。
安于法站在田垄上高喊三声,无人回应。他道:“我去右边,龙姑娘去河边找找。”
龙淮君点点头。
走过数十亩稻田,这边山壁高悬,其下缓坡处生有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下是一条小河,小河对岸一块较高的平底上,伫立着一间小庙。
庙青瓦白墙,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四边墙角下生着乱糟糟的野草,久无人打理。
站在庙前,她神情恍惚。
她便是在这庙里被穆桂芝发现。据穆桂芝说,她从庙顶上摔下来,衣袍尽损,昏迷不醒。但身上却安然无恙,没有伤痕。
也难怪安青苗会觉得她是仙女了。哪有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完好无损?但她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腹中的那一股真气,保护了自己。
那真气如今随着她半月的休养,逐渐壮大,也并不用她运行什么口诀心法。她一开始还会觉得四肢冰凉,头晕目眩。但自那真气出现,她已经好很多了。
她想,如果她不去管体内的真气,就任由它发展壮大。十年后,她就该无敌于天下了吧。
她从未见过其他的武林高手。孙婆婆年老,功力虽在,但是已经不能运用自如。她还能拎起烧火棍,但也已拉不开她的那把弓了。
曾经问过孙婆婆,她也说:
“我练了五年武功,师傅才把这弓送我。这弓力大,一般人可拉不开,能拉得开这把弓的人,力气上已经算得上三流的高手了。若外加一身绝技,在江湖上也是混得开的。”
因此她算知道,自己这半月的休养,已然超越一般人五年的成果,成了个三流高手。她不免觉得,自己不是凡人。
这样一想,她不禁摇头笑了笑。
我是小龙女啊,当然不是凡人。
庙是什么庙?庙匾陈旧,上书字体已经掉色。但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土地庙”三个字。
农村拜神,多拜土地。
以前也拜女娲,女娲是管爱情嫁娶的神。可惜那个年代男女的浪漫,如今已被饿死了。
她没想进去。她知道,庙里正对面就是一个高台,高台上立着灰头土脸的土地爷,旁边是香炉灯盏,都已经废弃多年。
屋顶上还有一个大窟窿,是她半月前砸碎的。期间她曾经好奇,来查探了一番。就是普普通通的破庙,破得没有水分。
因土地渐渐荒芜,人们都不爱拜祂。土地庙摇摇欲坠,也没人来修,孙婆婆和安青苗八成也不会在里面。
她摇摇头,正想延着河往下游去找。忽然鼻翼耸动,却顺着风闻见了一股子血腥味儿。
屏气凝神,似乎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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