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只有吴先生一个人过来。
吴先生见观若醒着,略略同她致了意,便走到了眉瑾床前,开始替她诊脉。
片刻之后,重新将她的手放回了薄被之中,在桌上铺开纸张,书写了片刻。
而后出了营帐,将这药方交给了门口的兵士,令他的徒弟熬了药送来。
做完这一切,吴先生又走到了观若面前,“殷娘子,脖颈上的伤可好?”
吴先生医者仁心,向来对她不错,她同他笑了笑,充满了歉意,“又要麻烦先生了。”
吴先生便叹了口气,像是又要数落她两句,终是没有开口,转身自他带来的药箱中取出了一碗药,而后又是一小碗米饭,上面零星的铺着些蔬菜与肉。
“这一碗药是殷娘子午后应当喝的,前几日为人熊所伤的士兵有两个伤势颇重,这几日便是在忙这些,所以耽搁了些许。”
观若勉力支起身子来,靠坐在长榻上,“先生的事是正事,那一日人熊为祸,我是亲眼见过的。”
“那两个士兵此时想必很难熬。相比之下,我的病实在不算什么。”
她能耽搁的起片刻,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耽搁的起的。
“今日殷娘子的伤倒是不重,的确不算什么,不过要疼上几日罢了。”
“可将军的剑,可不会每一次都留上几分情的,殷娘子往后还是谨言慎行,不要再惹怒将军了,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能大的过性命的呢?”
吴先生到底还是忍不住埋怨了观若一句。
听起来晏既并没有同他说过具体的情形,而他似乎也已经查验过她的伤口了。
既是如此,又何必晏既亲自替她包扎,甚至都没有时间清洗他的手。
吴先生将那一碗米饭递给了她,“先用午膳,而后过一会儿再喝药。”
“已过了用膳的时辰,因此菜色不好,请殷娘子见谅。”
“老夫还有事,便不在这里逗留了。眉姑娘的药,待会儿老夫会让徒儿送来,殷娘子不必牵挂。”
观若知道她不好耽搁吴先生的时间,但她还是想知道眉瑾的病情如何了。
“请问先生,冯副将的病情是否加重,又应当如何照顾?”
吴先生背起了药箱,站在远处,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眉姑娘此次,其实也有她心思太重,终于支撑不住了的原因。”
“这是心病,根子早已种下,并非人力可改,眉姑娘家的事情,殷娘子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观若低下头,“是,妾是知道的。”
她不过有昭台宫的经历一日,便梦魇了许久,更何况是眉瑾这样,豆蔻之年,一夕之间失去了全部的家人。
她没有旁的话要问了,“请先生慢走。”
吴先生却忽而又想起一事,“刑副将与蒋副将那边似乎出了一点事,将军已经赶到那边去了。”
“这些公文,今日他是无暇处理的了,应当也不会再过来了。”
“待会儿会有士兵过来将这些公文取走。眉姑娘无暇安排,请殷娘子费心。”
他又看了观若一眼,她的衣领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又道:“老夫会去同郑嬷嬷说一声,请她派人给殷娘子送一套衣服过来。”
吴先生想的周到,观若心中感激,目送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