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1月8日我到乌鲁木齐签约工作,签完合同走出大厅的那一刻,我就迫不及待得给母亲打电话过去,听得出来电话中母亲显得很激动,不,应该说是特别地激动。
电话还没挂就听到母亲冲别人喊:“子岩签工作了,终于有工作了!是XX银行!”那兴奋地语气让在电话这头的我都不由得发笑。
母亲一直希望我毕业以后可以进政府当公务员,要么就当老师,总之在母亲心里我必须找一份所谓的“铁饭碗”工作,大学才算没白上,她老人家才能安心。
不能如她所愿,我既没有考公务员也没有去当老师,不过最后我签约的是一家国有银行,这倒也让母亲甚为满意。
第二天我就到家了,远远地就看到母亲站在桥头上等我,看到我母亲高兴地合不拢嘴,碰到出来的邻居就昂首挺胸地大声告诉人家“子岩考到XX银行了。”感觉那天是母亲这一生中最骄傲的一天。
直到几年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家里条件那么困难的情况下,母亲还非要坚持供我和哥上大学。
为此她不知道跟多少劝阻让我们出去打工的亲戚朋友翻过脸。因为母亲知道贫穷的日子是多么可怕,她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后生活的抬不起头,所以她要赌,哪怕赌上自己的生命。
在我回家后的第三天清晨母亲又进医院了,在被疼痛折磨了一晚上后她连路都走不了,整个人脸色蜡黄,手脚冰凉。
医生在给母亲做完检查后狠狠地训斥了父亲一番,质问父亲为什么现在才送母亲过来,知不知道再晚一步就会有生命危险?
父亲一言不发低着头任凭医生训斥。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委屈又难过。在我们上学这几年母亲已经住过很多次医院了,每次她都拒绝手术,用点消炎药,感觉恢复点了就回家了,不管父亲怎么劝都没用。
母亲是个倔强的人,在家人眼里她就是“铁娘子”不然也不会被疼痛折磨一晚上,睡在旁边的我们却浑然不知。
我坐在母亲旁边,小声的试探性的说“妈,这次咱就手术吧,你别担心钱,过几个月我不就拿工资了吗?不行咱就问舅舅先借点。”
“行,这次就手术,我还要活着抱孙子呢。钱应该够了,前段时间我跟你爸把黑牛和粮食都卖了,准备给你找工作的时候用,结果你争气这钱也没用上,那我就手术。”母亲睁开眼微笑着跟我说,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轻松了很多。
“好,你先躺会儿,我去听听听医生怎么说。”
我快速走出病房,差一步母亲可能就会听到我失声痛哭的声音,我趴在楼道的墙上,紧紧地咬着手指,万分的愧疚席卷而来,身为人子,我却没有尽到一点为人子该尽的义务。
除了像个吸血虫一样吸附在父母身上榨干了他们的血液,我还做了什么。
父亲一言不发的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我偷摸转过身擦干了眼泪,我不能让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脆弱,但凡有一根导火索就会爆发,不管谁爆发了最难受的那个人一定是母亲。
父亲走到我跟前突然脸憋的通红哭了起来,他不断地冲我摆手,好像要说什么嗓子又被卡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样,我一把搂住他,不用问我也猜到八九不离十了,一定是医生说了什么才让父亲如此激动。
我扶着父亲坐在了楼道里的椅子上,等父亲情绪稳定点之后,我起身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