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酒会回来,整整一周我都被关在酒店的套房里,我闷得慌,向方刈投诉,让他准我出去走走。
他只说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让我乖乖待在酒店,等他忙完便继续带我去玩,如果实在闷得慌,可以去游泳。
这么冷的天谁要游泳?何况我还不会游泳。
难得从乡下进城,我不仅一直被关在酒店,还要每天照常阅读一大托盘的书。住了小半个月,方刈一点都没有要回庄园的意思,自称是要在此处打理一阵生意,等闲下来时,再带我去玩。
他每天都特别忙碌,虽然听他这么说着,但我对出去玩是不抱希望了。也幸亏我早就把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吹散才不至于多么失落,因为自那以后又住了两个月,冬天都来了。
这天早餐之后,依常坐到铺了亚麻垫与绣花埃及棉抱枕的飘窗上,小桌上早晨才换的玫瑰甜郁郁的。窗外是难得的晴天,楼下街道不时有人走过,俯视的视角很有趣,因为能很清楚地看到每一辆敞篷跑车里的情景。
我不禁慨叹这些有钱人的奢靡生活——竟从未想过,车后座上能如此纸醉金迷。
或躺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郎,或塞满五彩包装的礼物,或整齐排满了奢侈品店的纸袋子,或放满了各色系着氢气球的鲜花——大约是要去给谁一个惊喜。
最过分的一辆,里面莺莺燕燕坐了四个女孩子,大冷的天气里全都单穿着细细的露肩吊带裙,在后座里挤着一起喝香槟;而开车的显然是位纨绔公子,嘴里叼着雪茄,时不时伸手摸一把凑过来的女孩子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方刈,想起了在学校时见他身边簇拥着莺莺燕燕,美人在怀的样子。
好像有些被恶心到了,胸口一阵不适,几欲干呕,我闷闷地拉上了纱帘。
今日的书只有两本,我初时非常高兴,想着终于可以轻松一天了,结果等我看清楚到底都是什么书后,立时傻了眼——竟然是英文版本的戏剧和一本硬皮大词典!
时已日暮,读完手中的《威尼斯商人》,今日的阅读就算完成了。这书里有太多词语我不认识,光是翻字典就占去了大半的时间。
我越来越确信我丢失的记忆里,有关于这里的经历。虽然至今不知道为何会忘记得那么彻底,可技能从一开始便没有完全随记忆消失。我确实组织不出语言来清晰地解释这些扭扭曲曲的字母连起来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我却很明白,它们所代表的内容,已经钻进了我的脑海。
这一带是高档酒店和餐厅聚集的老街区,天边还剩有淡淡彤色时,街道上的车流量已在持续增加,打扮得精致优雅的淑女绅士们从一尘不染的车子上下来,走进了一扇又一扇包罗万象的豪华大门。
而我仿佛闻到了那一扇又一扇大门里飘出来的食物香气……
咕——
肚子好饿。
好像已经饿出幻觉了,我闻到丝丝油炸食品的诱惑香味。
咕咕咕——
更饿了。
我抱住了那本厚重的词典,靠在窗边。不知道是饿得发晕,还是看了一天的英语头昏脑胀,一闭眼就感觉天旋地转,堪堪靠住窗棂,直觉得整个人像是在往下坠,甚至分不清是否在做梦。
“睡着了?”
有人戳了几下我的脸,我从梦境的边缘醒来,仍旧很迷糊,意识堪堪清醒,还有没力气睁开眼,已经闻到一股深沉的龙涎香味。
“嗯……”你回来了呀。
我根本没意识到后半句话因为我的困倦根本没说出口,就又跌入了梦境之渊。
“别睡了。”
方刈粗鲁地将我摇醒,我霎时间生气了,烦躁地打开了他的手。
“好困!我要睡觉!”我撒泼喊了一句,抱着一个抱枕,直接躺在了飘窗垫上。
我困极,只来得及听见方刈的一声浅浅叹息,又睡过去了。
没有了他的打扰,我彻底坠入梦境的深渊。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我是被窗外的寒气冻醒的,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
我这才想起方刈早就回来了,脑子顿时清醒,冲到房间外,却没找到他。
书房,浴室,餐厅,连同剩余的两间佣人房,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叶小姐醒了,需要用点什么吗?”
是艾妮,我连忙问她,“方刈呢?”
“先生出去了。”
“哦……”
我突然没有了继续追问的欲望,只觉得心里一堵,想起了下午在窗边看到的那个纨绔子弟。方刈从来不告诉我他去哪里,去做什么,去多久,当然,我也不会问。
不想他因为我问他这些而误会什么。
不,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害怕他不告诉我,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回答吧。
我好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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