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白连江,杏真心里似乎长多了几分老茧。她不再揣摩他的文化程度,他是否优雅有风度。白连江还坐在那里煞有其事地看着报纸,手上还夹着一根烟,不过,今天他换了件天蓝色衬衫。说真的,他穿着天蓝色衬衫很好看。
今天白连江要了瓶轻度数的女儿红。两口酒入腹,他的眼眶已经微红。
“你也来一点吧?”他说。
杏真停了约三秒钟,然后答非所问地说:“今天,你还是先给我一些小费吧。”
白连江冷不防一愣。他想问为什么,没问出口。他手离开酒杯,伸进了裤兜。他在钱皮夹里找来找去,最后取出一张二十元的出来。
“这里的老板跟我说的是十元,你看这……”他有些迟疑地把钱递了过去。
杏真接过那二十元,说:“我下回找给你。”
“不要想下回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吗!”白连江重新抓起酒杯,喝了一口,抹抹嘴,露出一种诡异的笑,转向了杏真。
第二天,杏真怀里揣着十块钱,回到吉来旅馆。
“你今天来做什么?”阿灿挡在门口问。
“哦,我想找一下白先生。我……”
“他走了。”
“走了?那他这个礼拜六还回来吗?”
“不会,他回老家去了。”
杏真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多拿了他十元,现在他走了,这可怎么办!杏真放低姿态,跟阿灿打听白连江的地址。
“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不知道他住哪里。”
“那,有没有电话,我真的得和他联系一下。”
“到底什么事?”阿灿既狐疑又不解的眼睛盯着杏真。
杏真不想和阿灿提钱的事,她灵机一动,说:“他和我介绍过一种药,能治我爱人的病。”
阿灿说:“我平时不把客人的情况传出去的。这次可是你欠我的。”
杏真从阿灿手里接过那张写着白连江电话的纸条,如获至宝地收了起来。
杏真进了一趟城,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大包。
“进一趟城,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冬川拄着杖迎过来。
“东西其实不多,可都是宝贝!”杏真对冬川做了一个神秘的鬼脸,然后突然把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冬川定睛一看,天哪,这不是不久前杏真变卖了的玉手镯吗?!这是他给她的结婚礼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你怎么又把它要回来了?”
杏真把手镯套进了自己的手臂上。“那时实在没办法,只好忍痛。当时我就想,只要我有了一点钱,我就把它买回来。只可惜那个坠子找不回来了,人家给卖了。”
冬川一时神思恍惚,只觉得事情不可思议。“看样子,吉来饭店是咱家的福星。”
杏真微微笑着,右手拎起来一个包,说:“我又抓来了两个礼拜的药!”
这下冬川兴奋了起来。“这个真是太好了。我这几天觉得好了很多。你看我这手臂,好像肉长回去了!还有这腿……”冬川说着就撩起裤管来给杏真看。
“这蔡大夫才真的是咱家的福星。”杏真说。“那天他都跟我讲了,坚持吃中药,没错。贵就贵一点,有效最要紧。看来,这药开始起效力了!等再攒些钱,我们就去买两单车来!”
两口子正说得欢,爸爸过来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好事呀,爸,我给您买了救心丹了!”杏真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盒来。纸盒里有一个咖啡色的葫芦状小瓷容器。“给,都在这里了。他们说要随身带的。”
“是啊,是保命的药!上一次还是一位去香港的老同学帮我备的一瓶。这东西咱平时买不起。对了,去趟城里,没给自己买点什么?”爸爸问。
“我不用买什么,再说,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你看咱杏真是不是又能干又孝顺的媳妇?”爸爸转向女婿夸赞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