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来的那几天疼的厉害,整个人都面色苍白只出冷汗,有次更是险些晕厥。后来虽然请了御医来诊治,但是御医把脉之后也说没办法,她当初在胎里头就虚,幼年时候又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所以就落下了病根儿,现在只能从日常起居里仔细调养了。
太医说这话,喜梅倒是不意外,她后世见痛经的姑娘们多了,所以很是淡然,但是身边的几个丫鬟却是放在了心上,不但在日常的食物上细细思量,连她平常的生活习惯都给监督了起来,不许熬夜看出,不许喝冷茶吃冷粥,管的严严实实,让喜梅忍不住埋怨,“你们这些倒是比我娘都管我管的紧了。”
喜梅这话倒也说的不虚,意娘之前经常把喜梅一个人丢在屋里头的去做生意,饥一顿饱一顿,吃什么都靠喜梅自己折腾。后来到城里头,她又是忙着店里头的生意,喜梅便是交给了老妈子带,后来又是王强照顾,仔细算起来,她对于这个女儿虽然喜爱,但是却很少把她像是个孩子一样的关心。
“若是姑娘嫌我们烦,改天让人撵了我们便是,我也就不在这里晃着讨你嫌了。”喜梅这句玩笑话,却是惹得絮儿动了委屈,站在那里咬着唇,眼眶里的泪水晃啊晃,“我知道我没用,只会这些碎嗦的念念叨叨,可到头来我还不是希望姑娘你好些,若是你,你也……”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我只不过说笑你几句,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呢。”喜梅见絮儿这样,赶紧哄道,好说歹说,才总算让她不要那么伤心了。
“不是我爱担心,只是姑娘你自从进了宫之后,一直都不大开心,饭吃的少了,书也看的少了,茶端到手上从热到凉也不见得你喝上几口,奴婢真担心,是不是奴婢伺候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絮儿擦干了脸色,却说的可怜巴巴。
她虽然年纪比喜梅大,却总觉得一直都看不透自己这个深藏不露的小主子。
“这个,不管你的事。”喜梅听到她担心的是这个,愣了愣之后,却笑着摇了摇头,“是我不开心,有点想以前了,你不要在意。”
“姑娘想要出去?”絮儿听到喜梅说怀念以前,有些迷惑的问道。
“嗯,算是吧。”喜梅想了想,含含糊糊的说。
其实她想要的,不是出去,而是离开。前些日子,接到了母亲的家书。虽然意娘不会写字,但是却可以口述让别人代笔。自从喜梅入京之后,她似乎跟柳姨娘的关系好了起来,所以家里头的书信也多了起来,都是由柳姨娘代笔,讲述一些在家里头琐事。从那些家书里头,喜梅知道母亲过得很好,弟弟也很聪明健康,会爬了,长牙了,能站起来了,会走了……字里行间都是幸福,但是却总是忘了问一句,她在宫中过得好不好。
接到家里的信,喜梅总是很开心,但是除了开心之外,却也总是有些伤感。她越来越觉得,那个家自己已经融不进去了,母亲将全副心神都花在弟弟身上,她所熟悉的家,渐渐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曾经维系她的亲情,也渐渐的变单薄。
母亲对她的关注,甚至还不如身边的外人。
想到母亲曾经劝过自己的那些话,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在哪里生活都有束缚,可是现如今,在这皇宫之中,她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宫墙时,总有种快要喘不了气的冲动。她终于明白,就算不容易,自己也喜欢那片一无所有的自在。
人跟人终归是不一样的。母亲更喜欢安逸的生活,她是聪明的女人,爱慕虚荣,喜欢金钱权势,更懂得怎么样让她自己获得她想要的,可是喜梅却无法跟她走上同样的道路。有些事情她就算能做也不想去做,而有些事情,例如她现在想离开,却想做也无法做到了。
“姑娘,如果不开心,要不然去写写字?”看着小太监们进进出出的帮忙搬着桌椅板凳,絮儿望着又习惯性神思的喜梅,忽然开口劝道。
絮儿不知道喜梅怎么了,她只能看到笑着的姑娘,忽然忽然就落寞了,于是只本能的想要拿姑娘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喜梅并不想练字,她本来打算拒绝的,但是一抬头看到絮儿担心的眼,想了想之后却还是点头,“好吧,你让他们在树下备纸,我想要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