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请罪。
为自己的前程求见,为自己的莽撞请罪。
朱蛟其实早就知道朱廷若来了,但一直将他推到最后才见,“让他进来屋里吧,外边风大,老二虽不似老四那般体弱,但身体也谈不上多好,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片刻后,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的一只眸子是那么显眼。
朱廷若行了跪拜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朱蛟并未回应。
朱廷若不敢抬头,又是说了一句,“儿臣参见父皇。”
嗓门明显高了几个,但念着金榻上之人龙体欠安,还是不敢过于放肆。
依旧没有回应。
呼,呼,呼。
隐约有齁声起,朱廷若听不真切,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还是不敢确认。
他缓缓挪了几乎,试探道,“父皇?”
无人回应,只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果真,金榻上之人闭着眼。
这若是叫了,唯恐惊扰了父皇休憩,父皇龙体本就不适,如此不合时宜;可若是不叫,又怕耽误了要事.......
这可到底如何是好。
朱廷若一时也握不准主意,毕竟这可不是寻常人家打了瞌睡的叫醒便行的芝麻小事。
他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几位老人,可这几个老狐狸不知何时早就退到了一边儿,包括安泰。
朝中为官,审时度势是必不可少的本领。
朱廷若望着金榻上的身影,心里有些想法正在滋生,但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熟睡的巨龙即便鼻息也能吹死蝼蚁。
他有些不知所措。
半柱香后。
“老二来了。”朱蛟看着他挤出一丝笑意,“年纪大了,贪睡。”
而后他又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说道,“坐。”
朱廷若瞧见那椅子上有个角破了,往一旁挪了挪坐下。
“嘶!”
“怎么了?”朱蛟询问道。
“没事,父皇,儿臣不过是从未坐过这般的椅子,一不留神蹭破了衣摆。”
朱廷若自然不能说出实情。
朱蛟听罢,说道,“没坐过正常,这位置时间坐地长久了,也就习惯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其余几人都不由得向朱廷若这边偷瞄了几眼,又看向朱蛟,想从他那双老眼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验证心中所想。
“可惜啊,父皇老了,这椅子上的刺还得你自己亲手来拔。”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一边,朱廷若也偷偷瞥了一眼,但并未看到任何不妥。
“你们都下去吧。”
耳边掠过几道风,却不见踪影。
陛下身边有些什么隐藏的高手,这都是宫里的人心知肚明的事了,算不得什么秘密。
安泰早就想离开,刘奕辰和曹旭对视一眼也退下了。
此时真的是只留下他与父皇两人。
“咱们有多久没想现在这样唠唠家常了?想来也有二十年了,是朕疏忽了。”
朱蛟笑道。
“父皇日理万机,朝中事务繁忙,可......”
朱廷若道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朱蛟不打算深究,自顾自道,“老六什么都好,就是从小的性格太过高傲,其实你们两个谁坐这个位置都差不离,只不过,朕希望,兄弟之间,再怎么斗,别管结果如何,能活下去,就是好的。”
“毕竟朕的儿子病的病,死的死。”
他叹了叹气,咳嗽的有些厉害。
朱廷若欲上前,被一双枯燥的手挡住。
“思前想后,这位置还是传给你最是合适。”
听到这句话,朱廷若的心竟然从未像此刻一般平静,虽要达到先生所说真正的心如止水还有些距离,可也隐隐摸到了一丝突破的门槛。
“雁王殿下,陛下他......”
六皇子也来了。
如果说朱廷若是事出从急这才不得已骑马从禁门飞奔而来,那么朱啼就是早有预谋。
“陛下,老奴死罪,雁王殿下他.......”
“老六也来了。”
朱蛟说地十分平淡,示意卢公公退下。
“父皇好像并不不怎么惊讶?”
朱啼的目光从进来一直盯着朱廷若坐立不安的椅子,带着一股炙热。
“朕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个胆子。”
朱蛟说道。
“父皇,儿臣一向胆小。”朱啼缓缓走进,朱廷若猛然起身,下意识地挡在了他的面前,有些警惕,“你要做什么?”
朱啼停住了脚步,一甩衣摆,然后十分惬意地坐在了先前那张令朱廷若如何都不舒服的椅子上。
“不过这俗话说得对,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位置即便再不好坐,自己坐着不舒服总好过看别人坐着舒服,不是吗?”
朱廷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蛟笑了笑,又咳嗽了几下。
他缓缓扭过头,合上了眼。
没有过多的惊讶,没有丝毫愤怒,没有不甘,有的只是心疼,那藏在老眸中对于亲情淡薄的心疼,毕竟血浓于水啊。
在这场再也醒不来的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日,见到了那些人,瞧见了那些事儿......
后记:卢公公扯着嗓子喊道,“宫.......车晏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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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今日难得有时间,所以待会儿还有一更,这样就是欠九更了,啊哈哈哈哈。下一章可能会有点乱,有个比较重要的人物要加入,但慢慢就不乱了。怎么嗦呢,最近确实是很多考试和报告要写,等到年底就应该有空了。